是夜,漫长而让人沉醉。
风吹乱了思凡的长发,他却丝毫不在意。轻而易举地躲过轮换的侍卫,悄无声息地从皇宫中离开,没人知道他离开。
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他终究还是想弄清楚,自己遗忘了什么。
不出片刻,思凡便出现在了逸仙楼,不用多言,便有小二领着他上了顶楼。
安稳落座,思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公子。”
听见无苏的声音,思凡道,“我离开凰轩后,去了哪?”凰轩是不可能碰他的,且不说有奕北陌,单凭他所认识的凰轩,也不会对这般的他做出这种事。
“公子在银州待了一个月。”
银州?若是说他离开白毅城,银州自然是最近的地方,他去那里做了什么?他想不起来。微微拧眉,思凡忽然道,“是时候把穴位冲开了。”
无苏点头,绕到了思凡身后,指尖似有丝线缠绕。
“公子,可能会有些疼。”
“无碍。”思凡最不怕的便是疼痛,这些年他疼的时候多着呢,早便习惯了。
无苏也不多话,数根银针轻易便被他刺入了思凡的穴位之中。其中最为凶险的,便是死穴。
无苏第一个刺入的,便是死穴。烛光摇晃,无苏感觉思凡的脸色又白了些。他倒是不在意,毒医毒医,平日里他用来医治的法子本就异于常人。思凡自是早就习惯了,也亏身边有这么个毒医,他才能活到现在。
疼痛之感逐渐散去,眸中逐渐恢复清明,檀木的方桌映入他眸中。
“真是张好桌子。”
“公子喜欢就好。”无苏慢慢拔出银针,放到了一旁的白布中。
“近日可有什么消息。”思凡看着墙上的挂画,问道。
无苏收好银针,这才回答道,“凰轩失踪,古元出兵攻打燕国。”思凡抿唇,眸中隐约有些不解,即使凰轩失踪,燕国也还有摄政王当政,这时候出兵,太小看燕国了。
“除此之外呢?”
无苏犹豫了一下,道,“如公子所料,月离现在是摄政王的……”
如此甚好。总归棋子是要派上用场的。
“可有找到凰轩?”
无苏摇头,沏好茶推给了思凡,这才在思凡对面落座。思凡见他摇头,竟是有些惊讶,他们竟然还未找到凰轩?唯有找到他,才有与摄政王谈判的资本不是?
“那人呢?”
无苏打开了暗室的门,“在里面。”
思凡在门口停顿片刻,并未走进去,只是让无苏好生照顾,不能让他死了。
“是。”无苏点头,从思凡布局开始便是为了暗室中的人,只是因为凰轩害公子整整六年无法下手,若非那次宫变,只怕此时他还逍遥自在。
思凡抿唇,虽然他的做法不孝,可几年前他掘了爹的坟,果不其然,那座慕容怜墨的墓碑下只有空棺。
“可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无苏点头又摇头。
“他说之前却是囚禁了慕容怜墨,可仙楚二十七年慕容怜墨便失踪了。”
忍不住伸手扶额,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从仙楚二十七年起,他父后失踪了,到如今已然整整六年,生死未卜。
所以,他到底去了哪……
有些头疼,思凡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道,“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无苏不解,为何公子连这件事都忘了?当初他彻底死心准备离开,却又怕事情暴露于是不准任何人跟着。
不过虽然无人跟着思凡,无苏依然知晓。他答道,“是古元太子楚宸的。”
思凡倒是彻彻底底忘了个干净,连他何时与楚宸有过身体接触都忘了。
“楚宸?”
无苏点点头,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幅画卷摆在了桌上。思凡看着画上之人,毫无印象。
“他已于半月前与古元将军府大小姐成婚。不过成婚当晚便与他的太子妃闹翻,第二日便偷偷前往白毅,对燕国发起了战争。”
“凰轩不在,可那巫马潇还在,这时候发动战争,岂不是找死?”若论巫马潇与凰轩谁更有野心,思凡定是毫不迟疑答巫马潇。可巫马潇喜欢凰轩,连江山都乐意拱手相让。
“公子,虽然巫马潇不是省油的灯,可楚宸现在正找借口不回皇都,相信这场仗会持续一段时间的。”
思凡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该回宫了。
“遇上无法处理的事便让人告知我,我自会来。”
“是,公子。”
能看见东西,不需要再靠气息来辨认,思凡回去比来此更加容易。只是还有些事较为奇怪,但此时胎儿已经足足五月,快六月了,他需得把孩子先生下来再考虑其他事情。
回到自己宫中,思凡除去衣物,躺回床榻之上。
再醒来,怀中人已不见。思凡微微蹙眉,不知陌北又去了何处。
正思索间,陌北推门而入。阳光有些刺眼,思凡抬手遮住,道,“关门。”
陌北只以为思凡还未起床,关上门坐到床边。思凡坐起身,衣衫半开,凸起的腹部让他有些不适。之前看不到并不在意,如今却是感觉自己有些难看。
侧目落到陌北脸上,前两天新加的伤口已经结痂,若是要彻底好,还需十天半月。
“划这么多刀,你对自己确是够狠。”抬手碰到他脸上的伤,思凡忍不住挑眉。记得他第一次见陌北,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小小年纪便口出狂言说此生要护他周全。
思凡为了成全他把他丢到月阁,谁曾想他竟是从月阁中脱颖而出,最后与月离一起回到风阁中,再之后两人成为了与无苏齐名的杀手。
不过陌北不知他是谁,思凡也不打算告诉他。
“公子……”陌北明显不想讨论他脸上的伤,他端起桌上的粥,“公子,喝点粥吧。”
思凡张嘴,陌北耐心地将粥吹凉,再喂到他口中。思凡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可陌北一直未察觉今日思凡与往常有何不同。
“公子可要出去走走?”
思凡点头,掀开被子,等着陌北给他穿戴整齐,这才迈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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