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山远远看到长河走过来,忙站起身,先前骆子旭做过介绍,知晓长河身份。
“长河大人。”
“余爷快快请坐,我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听闻余爷是宁州府人,我祖籍宁州萧县,说起来也与余爷算得半个本乡了。”
“没想到我与大人还有此等缘分。他乡遇故知,那值得好好喝一杯了。”
余连山边笑边道,他容貌虽显年轻,近看的话眼角已有零碎细纹。
“年前我办案有机会回过宁州,回乡阁的茉莉清酒果然名不虚传,余爷当真有口福。”
“大人记混了吧,回乡阁最出名的是滇酒,何来茉莉清酒?”
“哦?”长河想起来,笑叹道,“可不是,宁州的滇酒,宗州的茉莉清酒,瞧我这记性!”
“长河大人这般喜爱滇酒,不若待王妃寿宴结束,随在下叔侄回宁州做客?”
“好得很,只怕衙门里不放人。”她作出一副苦恼神色,“我们当差的风餐露宿,比不得余爷风光自在,余爷若不嫌弃,我去给您当个看门兵也使得,只求个三餐温饱即可。”
余连山笑着连连摆手:“长河大人真会说笑!”
“来,我敬余爷,先干为敬!”
“长河大人客气了,应是在下叔侄敬您才是。”他毕恭毕敬道,握着酒杯的食指屈起,指尖泛着近乎透明的淡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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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州城里人人皆知骆小王爷有匹汗血宝马。此马名唤叱风,父母皆是王府中的千里良驹,且它是由骆小王爷亲手接生。千里马不少,脾气好通人性的千里马就稀少了。
陆清逸此番肯替长河出头,去王妃群里抢人,除了看在骆子旭的面子上,也有很大一番因素是他答应在明日的狩猎比赛上将叱风相借。
晚膳过后陆小王爷喜滋滋地来马厩牵马,打算先遛出去培养培养感情,熟料甫进马厩就看到道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还用问?”那姑娘一手箍着马嘴看牙口,头也不抬地回道。在马厩里还能做什么。
“现下要外出?”
“明日赛马。”
“你先前不是说不参加?”
“先前是先前,现下是现下。”
他眼睛陡然跳了一下,因见她陆续看了好几匹,很满意地拍着最后一只白色鬃毛的。
“叱风子旭答应借我了!”
本以为凶丫头不好说话,谁知她闻言没什么脾气地看过来,竟然还递过了手里的缰绳:“公平起见,水平最差的人是该配最好的马。”
陆清逸顿时哽住,伸不出手去接。
良久她挑眉:“不要?那谢了。”收了绳子牵马联络感情去。
陆小王爷吃了个哑巴亏,长吁口气,手脚伶俐地挑了另一匹追出去:“等等我!”
他原计划是要去后山遛马的,可自打马厩出来,见长河只是牵着马优哉游哉地跺步。
“你不上马试试?”
“不用。”
“这样牵着走有什么意思。”又不是马夫。
“小王爷请便。”言下之意想干什么快走人,她姑娘还要散步勿打扰。
陆清逸上马一溜烟奔后山去了,长河一个人在王府闲晃了半天,完事又去温泉泡了大半个时辰。
她推门进屋,也未点灯,就着月光坐在桌边。
桌上铺着纸张,蘸墨的笔搁在砚台,纸上勾勒出的男子面容模糊,五官中只画出一双眼,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泫然欲泣。
她从小学画练眼力,一笔一划皆要全无出入,所以记人极准。
她们师姐妹跟着师父学习,所学本领不同,修习的四艺也不同。大漠学棋,棋局如行军布阵,运筹帷幄;落日学琴,听声辩位,轻功可至无声境界;孤烟学字,峰回路转起承转合,剑法亦千变万化;她自己学画,每处细节铭记于心,施展暗器的手法与穴位务必精准无异。
余,连,山。
长河忽然提笔,下笔一气呵成,鼻子,嘴,下巴线条,男子温文浅笑的模样跃然纸上。
与三年前记忆中的一面全无变化。
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感到有些饿,因晚膳只随意吃了点,长河起身,想去厨房找东西填肚子。
出来就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斜倚着门柱似是睡着了,披散的长发凌乱覆在面上。
长河抬脚踢了踢人。那人恍惚抬眼,艳丽眉目犹带着将睡未醒的迷蒙,平添几许诱人味道。
对于他展露的风情,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她完全没触动,只神色寡淡地看着他努力清醒的样子,缓慢端着茶盘站起来。
视线落在茶盘上的精致糕点,她向来没有凌虐自己胃的喜好,顺手拿起一个,糕点入口即化,沁入心脾的薄荷清爽,口齿留香。
云曼看着她吃完一个又一个,连空盘子都恨不得舔干净。
长河满足了,嘴才得了空:“等多久了?”
他温柔道:“没有多久,刚到。”
“刚到就睡着,刚到这糕点都凉了。门掩着的,你进来便是了,何必枯等。”
他笑了笑:“不想打扰你。”看她好像在专注思索,贸然进去会打断她思绪,更何况,“我有私心。”
“什么私心?”
云曼没回答,只柔声道:“你早些歇息吧,养足精神。”
她什么都没跟他说,他的样子却好像什么都知道,长河盯着人,缓慢问道:“你知我明日要赛马?”
“我知那位余爷要赛马,而你对他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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