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门口，靠大门的墙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安静站着。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不知道还打算站多久，一直低头垂眸，静默不语，只有瘦弱的身躯挺得笔直，透着股子倔强坚持的意味。
“陶姐姐。”
陶素云惊喜抬眸，看向大门口出现的小姑娘。
“阿昭妹妹……你总算见我……”话才说了一句，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陆昭看到她嘴角的淤青，心头惊了一惊，如今又见她哭，早心软了，低声道：“陶姐姐，进来坐吧。”
陶素云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陆昭将丫鬟都遣退，冒着热气的茶杯递给人。
陶素云接过来，扣着杯子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低着头，脸上满是泪痕，抽噎着道：“谢谢……”
“是不是宁月又为难你了？”宁月原本就看她不顺眼，上次在月老庙宁月也在场，若是有什么误会想必会变本加厉。
“不关公主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阿昭妹妹……”她说着说着又哭，忽然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来，扑通一声跪到陆昭面前，吓了陆昭一大跳，慌忙搀扶：“陶姐姐你做什么？”
陶素云不肯起身，哭着道：“是我不好，阿昭妹妹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你别这么说。”她是不想见到人，但只是出于对她与颜典关系的顾虑，并非是生她的气，责怪她。从头到尾做选择的都是颜典，不关其他人的事。
“不，是我卑鄙……那天我听到阿昭妹妹说欢喜颜大哥，我，我明明心中也欢喜颜大哥，可是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真心觉得妹妹什么都比我好，我争不了，也没有要跟妹妹争的意思，如果妹妹能跟颜大哥在一起，看到你们幸福，素云也会欢喜的！可是没想到后来，颜大哥竟然会去蔺家提亲，我，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梨花带雨的少女，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妹妹也欢喜颜大哥，可是就算百般压抑，也控制不了自己，非常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怎么都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她握着陆昭的手臂，语气绝望道，“妹妹就算生我的气，以后都不想见到我，那也是应该的，姐姐没有脸来求你原谅。”
陆昭听到这处，深受触动：“陶姐姐你别这样，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也没生你气！”
陶素云眼含泪光，哽咽确认：“真的吗？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小姑娘用力点头。
陶素云凄楚地笑了一笑，轻声道：“阿昭妹妹真是宽宏大量，越发令我觉得无脸见人了，公主说的是，我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寡廉鲜耻，无情无义……”
宁月怎么这么说，太过分了！就算是为她出气，她也不喜欢这样伤害无辜的人。
陆昭拉扯半天陶素云，没成功，跟她一道半跪在地上，陶素云擦了一下眼泪，下定决心：“阿昭妹妹，你随我来！”
陆昭开始没明白她要干什么，走到一大半才察觉她的目的地，问了陶素云几次，陶素云却不回答，只说她很快就会知道。
陆昭有许久没到这深巷的小宅院了，自从那天夜里颜典送她回去，跟她说之后一段时间很忙，会宿在翰林院，她答应他要好好照看李叔，之后也来过几次，敲了门却一直没人应。
那时候她就站在这里，一下一下听着叩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期望着下一刻就有人打开门，期盼着门后会是他。
门开了。
真的是他。
记忆跟现实重合，第一次将情绪抽离，看着这人俊美冷漠的面容。
“颜大哥……”陶素云低声唤了这一句，不知是看到人激动，还是被接下来要说的话触动情绪，眼泪夺眶而出，今天哭过太多次，她眼眶通红像兔子。
泪眼婆娑望着人，唇瓣被咬得青紫一片，少女含泪说道：“颜大哥，我们退婚吧！”
陆昭闻言震惊了，瞠目结舌了半天，耳中回放着陶素云不停歇的啜泣声，过了许久才听到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啊？”目光迟缓从陶素云移到对面男人脸上，他波澜不兴的神情让她不大适应，有种脱离场景的感觉，她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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