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沛觉得这天真冷啊。
都冷到他骨子里了。
笙笙那么怕冷的人,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在地下,他怎么受得了。想到这,穆庭沛露出一抹笑容,他会去陪他。
“将军,将军,这么冷的天,要看笙少爷,您把大衣穿上啊。”
是谁在跟他说话?笙笙么?不对,笙笙从来不会喊他将军,他表面上喊他穆哥哥,实际私底下都喊他穆冰块。
穆庭沛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后面有人突然拉住了他,“将军,我知道你难过,可你病还没好,这天气那么冷,你……”
穆庭沛顿了一下,“松手。”
“将军……”
“闭嘴。”
陆童眼都红了,一下子走到他面前,“将军,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别……”
“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我打死你之前更应该打死我自己,我就是瞎了眼放你在我身边,其实害死笙笙的人是我,我当初就应该死在雪山都不让你救,这样起码他可以活得好好的。”穆庭沛突然笑了一声,“你喜欢我?你的喜欢就跟我的喜欢是一样的,是可耻的,可悲的。”他笑了,但眼神却彻底暗了下去。
“陆童,我不杀你,我不想笙笙死了去那阴间还要看到你,你滚吧。”
陆童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每次穆庭沛话变丰富时,陆童会既害怕又激动,害怕是因为穆庭沛每次话变丰富都是他心情最不好心里负面情绪最大的时候,甚至他清醒之后都不怎么记得之前做过什么。可陆童也激动,因为只有那个时候,穆庭沛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但这一次陆童心里只有了绝望,他的一次赌错,将他的前路全部封死,他的将军终将越走越远。他看着穆庭沛眼里的倦意和对他深深的厌恶,他看着穆庭沛绕过他继续向前走,他抬起头,眼泪瞬间划过脸庞。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不过是他负你,你负我,而我又不知道负了谁的戏码,他是你的劫,而你是我的劫罢了,对他的深情也不过只是对别人的绝情。
提什么情爱,落得一场空。
天又下起雪了,雪花落在穆庭沛的发上、睫毛上、衣服上。
他从来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但现在心里空了一大块就是失去的滋味么?心上开了个洞,然后外面的寒风就这样灌了进来,他似乎都听见了回音。
他想那声音一定是在笑他,笑他活该,笑他自作自受。
穆庭沛,你活该。
“爱人程之笙之墓穆庭沛亲笔”
穆庭沛摸着上面的字迹,手颤抖得不像话。以前,他可以看见笙笙笑,欺负他哭出来,可以抱着他,现在只剩下这几个字。
“我醒来
睡在月光里
下弦月
让我想你
不想醒过来
谁明白
怕眼睛开
你不在
爱人心
沉入海”
他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一向挺拔的身姿此时却消瘦得不像话,眼睛因为瘦显得更加深邃,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住眼里的情绪,苍白消瘦,他就像一只困兽,在悲鸣,在尽量维持最后的骄傲,没有人可以再把他和之前的穆小将军作比较了,那个铁血的,冷酷的,永远都像戴着冷漠的面具的军人相提并论。
他的手死死地扣在墓碑上,灰白墓碑上逐渐染上鲜血。
如果不嫉妒,就可以不失去他吧。
嫉妒笙笙一而再,再而三原谅程原霖那家伙,接受陶季那混蛋,甚至他对一个戏子都可以露出那般专注和温柔的神情。
陶季的死是一场意外,但陆童开枪后他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死人是没办法跟活人争的。可是他却不知道死人从来不用争,因为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笙笙为了陶季而求他,他恨不得再给陶季两枪,可是笙笙却已经因为陶季的死远离了他。笙笙开始每晚做噩梦,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甚至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他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他也从来不知道杀掉自己厌恶的人竟然后果那么严重。他带程原霖来见笙笙,可是最后笙笙好了起来,程原霖却断了腿。他再也没办法看到笙笙眼里最真实的情绪。他懊恼,自责,他甚至把陆童抽了一顿死的,陆童却笑着对他说,“将军,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你心里的意思么?”
“什么?”
“将军,你心里藏着只恶魔,那个恶魔会毁了笙少爷,也会毁了你自己,所以恶人就让我来做好了,我就像将军的影子一样,将军厌恶的人我就让他消失,不喜欢的人就让他再也不出现,深爱的人,哈哈哈哈,永远囚禁在身边。”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想的。
“将军,你喜欢吗?当笙少爷身边只剩你一个的时候。”
喜欢,不,不,他要的不是这种。
可,他要的是又是什么了?
“将军,我会让笙少爷从此以后眼里只有你一个的。”
说来也是好笑,外界竟传言他为了程家小儿子,弄垮程家,弄残程家大少,都传红颜祸水,这未曾料到蓝颜也如此厉害。传言里笙笙是如此的不堪,竟和那戏子伶人无差别,他的笙笙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评价的,于是他在找个办法把笙笙保护起来。
笙笙频繁地出入戏院引起了他的注意,甚至彻夜不归,没有人知道他那夜在沙发上枯等是什么滋味,手下人问他要不要去把笙少爷请回来,他砸碎了手里的茶杯,却只能说一句算了,他怕,怕笙笙会觉得自己管得多,会恼怒。但第二天,看到笙笙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忍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