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浪注意到，对方始终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走着，走得很慢，比上次见面慢得多，慢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身体”恰如同件沉重的盔甲套在对方的灵魂上，如果将“身体”脱下，挣脱束缚的灵魂会轻盈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然后……
以第一宇宙速度飞出地球？！
打住。
这什么诡异的想法，最多升个天吧，聂浪满脸黑线地拍散了自己无厘头的念头。
病？中邪？
能够被江清注意，显然后者更有可能。
聂浪低头，把听来的消息编辑成微信，发给江清，抬头时，恰看到双浑浊的眼。
不，不是浑浊，男人的眼中，有迷茫，有憎恨，可内里最深处，却是仿佛初临世间的纯净。
这样的眼神——
“小舅，你在看什么？”
王佳的目光随着男人转移，聂浪赶紧装出一副路人的样子，低头看手机。
身份倒不担心，凡是私下出门，他都会化妆。
狐疑的视线在聂浪身周徘徊，收回，但隔段时间，又会望过来。
聂浪：“……”
有必要盯这么死吗？
聂浪不知道，被拐卖后，王佳的警惕显著增长，外表看起来已恢复，实际仍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里，看谁谁可疑。
下公交转地铁，登上可疑名单的聂浪为了不显得更可疑，只得选择了和目标不同的车厢，然后……
就跟丢了。
聂浪：“……”
心情抑郁。
跟踪过那么多人都成功，现在居然栽在这里……
和对道路不熟也有关系。
聂浪叹了口气，出了地铁，找了个角落蹲下窝着，垂头丧气地给江清发了个哭泣的表情，汇报了最新进展——
“我知道他们在哪。”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聂浪惊诧抬头，正对上江清近在咫尺的脸。
太近了。
近到可以看清每一个细节，日光下白的仿佛透明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镶嵌其上的五官不深邃，是古典东方的素雅和神秘，教人想起瓷器和丝绸，鸦羽般漆黑的发，有两缕随意垂下，随着风扫过他的脸庞……
而最吸引人的，并非相貌，而是那清澈至极的眼眸，灵动和好奇只是表象，内里分明安静纯然，带着不属于人世间的淡泊与透彻。
真的太近了。
近到可以查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极轻，也极浅，如羽毛轻轻划过，让人的心，无可抑制地发痒发颤。
神需要呼吸吗？不需要吗？
鼻端仿佛有某种奇异的气息缭绕，聂浪试图转移目光，视线略微下移，便看见白色的衬托里，若隐若现的纤瘦锁骨。
稳住。
好半晌，聂浪重新抬头。
撞进双倒映着他的影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聂浪的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喘这么急？”
江清抬手在聂浪面前晃了晃，“你刚跑过来的？”
不可能。
那样我早迷路了。
咽下这句话，聂浪找回险些离家出走的逻辑思维，左右张望道：“不是说有新朋友吗？”
“甩了。”
江清如此道。
心情Up10个百分点的聂浪：“飞过来的？”
“不，水遁。”
江清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某广场的喷泉池。
“……”
聂浪抹了把脸，眼巴巴道，“我能用吗？”水遁啊，真的很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江清实话实说：“等你成了我的司祭，把我传授的法术掌握熟练，应该就可以尝试了。”
“……”
听起来是段很漫长的时间呢。
“你先前说，知道他们在哪？”
“嗯。”
江清淡淡道，“照片里的年轻女孩，是我的信徒。”
聂浪早已认出鸡鸣村一案的受害者王佳，只是双方不算认识，此时听到江清的话，稍一联想，有点明白对方怎么会去鸡鸣村了……将注意力转回眼下发生的事情，聂浪细思恐极：“所以你能知道她的想法？”
“怎么可能。”
江清起身，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她自己告诉我的。”
求神？
相当于单向发了个消息？
如果香火旺盛的话，神明每天要收到多少骚扰信息啊……
突然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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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浪：妈妈我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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