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旬眨了眨眼睛,缓缓道:“正月......正月二十七。”
陆宴倏然起身,“我要国公府一趟。”他语气一顿,又道:“你们备贺礼吧。”
旋即,陆宴阔步走出了红袖楼。
留下了面面相窥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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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猎猎作响,陆宴骑快马赶回了国公府,果然,一进院子,就发现所有人都在忙,树影婆娑间,长公主站在院子里道:“快去备热水!”
陆宴走过去,低声道:“阿娘。”
长公主转身,一脸欣慰,“我刚叫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她今儿这是要生了,刚进北苑,趁着还未开始,你先去看看她。”
陆宴点头,快步朝北苑走去。
镇国公府找了三个稳婆。
晋朝女子生产,大多是两种方式,一个是“卧”、一个是“坐”。由于沈甄的骨架小,力气也不大,故而选择了坐着生。
大夫嘱咐:坐产者需正坐,傍人扶抱肋腰,持捉之勿使倾斜,使儿得顺其理。(1)
陆宴进门的时候,沈甄已经被两个人架起来了,一见他,双瞳立马就红了。
“怎么样了?”陆宴拉着她的手道。
“方才疼了一阵子,这会儿又没感觉了。”沈甄声音有些颤。
“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沈甄点头,鼻尖通红,忽然松开稳婆,抱住了陆宴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一想到肚子的孩子要从身底下出来,说不怕,那定然是假的。
陆宴拍了拍她的背脊,他本想说一句,“你一会儿轻点哭”,但最后却是认命地什么都没说。
见此,一个姓刘的稳婆不由劝道:“小娘子放心好了,老奴亲手接下来的孩子,迄今为止已逾百名,一会儿千万别怕,留着劲儿一起用,快的话用不上多久。”
另一个稳婆对婢女道:“再备些热水来,剪子,剪子也拿来。”
就在这时,沈甄忽然又捂住了肚子,同稳婆道:“又开始疼了......”
稳婆对陆宴道:“这便是要生了,此处污秽,郎君还是快出去吧。”
陆宴看着稳婆,低声道:“大概需要多久?”
稳婆将陆宴推到门口,低声道:“这难说,分人,有人两个时辰就好了,有人熬上一夜都未必生的出来。”
陆宴眼瞧着她被两个稳婆架起了胳膊。
面露不忍。
就她那点力气,别说一夜,两个时辰都够她受了。
男人转身,北苑的门缓缓阖上。
北苑之外。
陆老夫人,靖安长公主,沈曼齐聚一堂。
长公主看着陆宴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安慰了一声,“没事的,都有这么一遭。”
陆宴坐在凳子上,点了点头。
心里却道:不是谁都有这么一遭。
夜色已深,火烛燃起。
陆宴闭目,略有一丝不安地转着手里的扳指,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棠月过来道:“稳婆说夫人羊水未破先见了红,情况不算太好,得用催生汤。”
催生汤是由芫花和天花粉调配而成,顾名思义,有催产之效。
长公主道:“那快用上吧,别等。”
紧接着,那边又传来消息,羊水破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陆宴忽然脸色一沉。
心口开始疼了。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儿脸色煞白,不由关心道:“三郎,你脸色怎么这般差?”
陆宴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没事。”
长公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由回想起了沈曼生陆韫之的时候,当日夜里,陆烨的脸上虽有担心之色,但那初为人父的喜悦可都是写在脸上的。
他这儿子,什么脾气?
月亮高悬,照的陆宴心慌,他的腿已经没劲了。
亥时七刻的时候,北苑传来消息,胎位是正的,快了。
说完这话,靖安长公主嘴角一笑,伸手去拍自己的儿子,“三郎,你听见没?”
陆宴手掌扶额,根本没应声。
靖安长公主蹙起眉头,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额角怎么都是汗?
人家沈甄生孩子又不是你生?
也没见血,至于的吗?
多亏陆宴是没听到长公主的心里话,若是听到了,指不定该有多心塞。
子时一过,陆三郎突然咳嗽起来,手掌跟着一起颤,这会儿,已经有了眩晕之感。
老太太都看出不对劲儿了,她推了推靖安长公主的胳膊,低声道:“三郎今儿这是怎么了?他这表情,你可见过。”
靖安长公主道:“从未见过。”
陆老太太又道:“那这算高兴?我瞧他手背上青筋都起来了......”
靖安长公主侧头看他,见他一直低头,不由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陆宴!你想什么呢?”
陆宴呼吸一窒,虚弱道:“别碰我。”
说这话时,嘴唇都白了。
这下,就连一旁的沈曼都看不懂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陆宴心疼夫人,现在看来,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一月二十八,子时七刻,陆三郎忽然倒吸了一口气。
棠月匆匆赶来报喜,“恭喜老夫人,恭喜长公主,恭喜世子爷,夫人生了,母子平安。”
陆老夫人脸上乐开了花,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来,扶我去看看。”
长公主起身,对陆宴道:“走啊。”
陆宴手扶着一旁的案几起身,还没站稳,忽然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靖安长公主:“......”
陆老夫人:“......”
沈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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