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哥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云宣眼露迷茫,这倒是不是她装的。
她的脑子里已经在飞快地转着,分析这个少年对她下毒到底所为何事?
“那夜你为何会出现在屠岸贾房里?”
“啊?程大哥忘记了?我是被屠岸贾买……”
“买去做妾这个理由太苍白了,你以为我信?”
云宣有些吃惊,难道这个程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不应该呀,那日在屠岸贾府中被他救出,完全符合逻辑,他没有理由起疑心吧?
她双眉一垂,眼里闪着泪花,噘起小嘴儿悲悲戚戚委屈起来。
“程大哥是嫌弃云宣住在将军府中么?那云宣这便走好了。”
赵武冷眼看着她。
他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只不过只对云姬。
眼前这名女子可不是玉,她有可能是蛇蝎。
云宣见这招不好使,丹凤眼一转,妩媚地笑了起来。
“程大哥……”
“你别再喊我程大哥了,你比我大两岁。”
“呃……”
云宣脸色微微一变,脱口而出:“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武心中感谢师父,要不是方才在树上师父将云宣的底细告诉他,他只能知道云宣是屠岸贾的人。
并不能知道她的根底。
“你的一切,我全都知道。”
“你不仅比我大两岁,你还有一个孩子。”
“你将那个孩子寄养在城北的一户人家。”
“那个孩子八个月大,是吧?”
云宣一听,脸色大变。
“你你……”
“你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的,你还想听其他的吗?”
“什么?”云宣强装镇定。
“比如你受何人指使,你接近我有何企图,我全都知道。”
云宣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从小被培养成杀手以来,第一次毫无掩饰地露出了恐惧之色。
真是小看了面前这个少年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赵武平静地问。
他刚才故意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戳穿她,其实还是给她留了余地。
“你让我想想……”
云宣话未说完,人已迅速站起。
她以雷速之势从腰带间抽出一柄软剑,原来那腰带便是这把剑的剑鞘。
赵武只觉得一道寒光直刺心窝而来,他轻松避开。
那剑缠绕在他身旁的柱子上。
赵武出掌一拍,将那把剑按住,云宣拼命挥着剑柄,那剑纹丝不动。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敢再出手,小心毒液逆流,让你七窍流血致死。”
他轻蔑地看着她那张足以迷惑天下男人的小脸儿。
云宣怔住了,再也不敢去抽那把剑。
“你想如何?”她有些妥协。
“那是我侄儿,哥哥战死了,嫂子怀着遗腹子被我安置在乡下,谁知分娩之日找不到接生婆,便难产而死……”
她伏在桌上失声哭了起来。
这哭声不是装出来的。
对于她刚才说的那孩子的身世,赵武之前已从师父口中得知。
“你是杀手,不便带着孩子,便将他寄养了。”他帮她接下去说。
云宣猛地抬头,惊恐道:“我侄儿现在何处?”
“放心,已经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你想见你的侄儿,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沉思片刻。
终于开口道:“我从小与家人失散,屠岸贾的人见我聪明乖巧,便把我带入府中做丫鬟。”
“后来屠岸贾将我与一群同样大的孩子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每天跟着师父习武。”
“十三岁那年,屠岸贾令我们师兄弟姐妹们自相残杀,不动手便全死。”
“因此我们流着眼泪与师兄弟姐妹们动手,最后我与其他九位师兄们活下来了……”
说到这里,云宣已经泣不成声。
这可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哭得这么悲伤。
“那就是说,你们一共活下来了十个人,只有你一个姑娘?”
“嗯……”
“你那九个师兄都在何处?”
“他们……我也不知道被安排到了何处。”
赵武盯着她的脸,看出她没有撒谎。
屠岸贾一生多疑,且也喜欢故弄玄虚,定不可能让这十个人互相知道下落与身份。
“那夜我去盗玉,屠岸贾知道我要去?”
这是最令赵武疑惑不解的地方。
是系统胡来告诉自己屠岸贾手中有赵庄姬生前的那块灵玉,屠岸贾并不知道他是赵武,更不可能知道他就会去盗玉。
“其实,屠岸贾对你的身份一直在怀疑。”
“怀疑我的身份?”
“是,屠岸贾对我说过一回,说你太像赵朔将军了。”
赵武明白了。
“那如何知道我那夜就会去盗玉?”
“屠岸贾大人说,如果你是赵武,那你定会去寻你母亲生前的宝物,因此便安排眼线在韩将军府外。”
“也就是说,只要我有动静,他的眼线便会知道?”
赵武心中立即想到了子籴。
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去向的,难道不是子籴?
偏偏自己几次夜行都在屋顶遇到了子籴。
如此说来,子籴投靠自己也是假的?
赵武在脑海里迅速将许多的细节联系起来,权衡这些事是否有关联。
“是,一旦知道你的动向,便会有人飞鸽传书给大人。”
“这人是谁?”
“我也不知,大人有专门探察坊,便是收集各类消息用的。”
“所以,那老贼一接到消息便上演了一段苦肉计?”
“何为苦肉计?”
赵武才想起这个时期的人还不懂这个词儿。
“我是说,那老贼得到消息,便假装被你下药迷晕?”
“是,正好有夜行人进府中,因此便有了你知道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
赵武心中的疑团正一点一点地解开了。
也怪自己年纪轻、涉世不多,当时就没有想仔细。
屠岸贾是何等之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买来的小妾下药?
即便小妾有天大的胆量,那屠岸贾也不可能毫无防备。
还有后来的屠岸锡,根本不是赵武的对手。
屠岸贾手下绝世高手如云,明知有人会来盗宝,绝无可能不安排高手埋伏在房外。
难怪师父常交代自己做任何事切不可年轻气盛。
果然,自己还是大意了。
见赵武久久未说一句话,云宣不知赵武在想什么。
她试探道:“你给我吃下的毒药会如何?几时发作?”
赵武偏头向她:“你怕死?”
一个杀手竟然会怕死。
“自然人人怕死,我若死了我的侄儿怎么办?”
“这事儿好办。”
“啊?什么……”
“只要你今后听我的话,我能保证你侄儿的前程。”
云宣一脸怀疑,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少年,能有多大的本事?
她诧异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
“你如何保证我侄儿的前程?”
赵武上前一步,低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那块灵玉被屠岸贾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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