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醒醒!!!我不同意!!!”
……
宋初浔看着玩脱的两人,无奈摇头。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挺立的碧色身影,嘴角微不可闻的弯了弯。
那一条如血的红在雪白笛身的映衬下,格外眨眼,但那人翻飞的手指却是丝毫未曾在意。
薛纡宁手持玉笛,用心和着叶久每一句音调的起伏,眼里是竟是难以抑制的艳羡之色。
人们眼里的翩翩公子,其实,应是个女儿身啊。
可她却……
薛纡宁目光流转于那翩然的倩影和面前挺拔的身姿,画本子上的情爱有朝一日真实的映在眼前,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她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是,她却羡极这无畏的胆量。
不泥于旧古,坦坦荡荡,活得肆意潇洒。
薛纡宁手上停滞一瞬,下意识扫过一侧,那火红身影灵动又专注的模样,便撞进了她的眼里。
察觉到笛音的异样,宋初浔抬头,正巧对上了薛纡宁有些疑虑又有些怔愣的目光,她皱皱眉,无声询问。
薛纡宁回了神,微微摇头示意。她转过身,目视前方,空灵的笛声又一次扬了出来。
所以,女子之间,也是可以……相守的吗。
……
即将行至尾楼,所有船舫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家的绝活抖落个干净。
然而在看到岸边的百姓锲而不舍,挤破脑袋也要追着头里那条黑白船舫时,大家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打头,突然一个接一个的收拾收拾回船里去了。
还有甚者直接掉头回去了。
而岸上人们才不管那么多,止不住的叫喊,喊得“花满楼”三个字响得跟广场低音炮一样。
与花满楼水墨船舫并行的红莺阁那只富贵牡丹船去在此时突然加快了速度,不肖多久就驶过了大半个船身。
“哎,快看快看,红莺阁那船划那么快干嘛?”
“是啊,这又不是赛舟,难不成改了赛制?”
“什么改了赛制,就是输不起了呗,没看那几个妞儿都不跳了吗。”
“哈哈哈哈哈这样一跑不全看到了吗,红莺阁到底怎么想的哈哈!”
“可能是来帮花满楼的?”
“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红莺阁船上六个蓝衣姑娘正面面相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裙白纱,又看了看旁侧人身上相同的打扮,眨眨眼。
也…也挺好看啊。
和对面船上那白衣红绸比起来,没差到哪去吗。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突然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震惊。
所以那只能是,技不如人。
一时间几人齐齐转头,十二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那船上的身影。
那女子玉袖生风,回腰踏浪,行云流水间,似是飞雪迎风。红与白交染之间,朦胧光晕似是浑然一体。
蓝衣姑娘们脸上慢慢从惊讶变成绝望,最后叹了口气,拢拢衣衫,两手一揣,鱼贯似的回了舱里。
六打一都没打过,她们还站在这儿干嘛,鼓掌吗。
岸边茶楼二层,南渊护着老先生站在窗前,看到底下飘过的船舫,嘴角有些抽搐。
“先生,您觉得……咱家公子,可能会在这儿卖唱吗……”
中年男子乐呵呵笑道:“着实有趣。”
他抬手指了指船头那道白色身影,侧头道:“南渊,你觉得那舞如何?”
南渊看了几息,摇头道:“和京中那些舞姬没什么两样,评说不出。”
中年男子却是弯了弯眼角,捋着胡须:“不曾想,云城这小地方,竟也能出一位舞艺精湛的才女,倒是稀奇。”
南渊耸耸肩,趴到窗口多看了两眼,却还是没看出哪里好看来。
中年男子眼神飘远,“这样清冷的媚舞,倒是让我想起个人。”
南渊歪过头:“先生说的谁?”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想了想:“似是……曾吏部尚书府上的千金。”
……
船舫之上,宋初浔手上极速拨转,袅袅之音倾泻而出。
祁韶安羽衣蹁跹,翾风回雪,踩着乐点,和着红纱,疾速旋转,配合的丝毫不差。
薛纡宁扬起一个高昂的调子后,音域渐开,笛音慢慢变轻。
叶久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渐渐轻柔,应着最后一声弹音,缓声开口:
“愿世间
春秋与天地
眼中唯有一个你
苦乐悲喜
得失中尽致淋漓 ”
红绸落,琴音止,吵嚷的湖面河边一时间陷入了无比沉寂。
五秒之后,两岸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
祁韶安见状收了手势,退了两步,准备从船头走下来。只是刚一转身,就落进了一个柔软的大氅里。
“先把衣服穿好。”
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祁韶安微微一笑,转过了身。
肤如凝脂,眼含秋波,如果除了面纱,那又该是怎样的动人。叶久定定看了她几息,匆忙别过头,专心给她系带子。
只是低头的瞬间,眼中藏着的晶莹却不由得挥洒了出来,直直的砸在了甲板之上。
祁韶安依旧带笑的眼睛,此时却也染上了点点水光,她伸手抚上叶久的脸颊,冰冰凉凉,又带着一丝湿滑。
她手指轻动,抹去了眼前人眼角的泪痕,祁韶安始终没有开口,就这样柔柔的看着。
叶久吸了下鼻子,然后抓起她的手来,毫不客气的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祁韶安一惊,又好笑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叶久却当没看见一样,含着泪咧嘴一笑,整个人都沐浴着暖洋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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