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心底一颤,“然后呢?”
陆林左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他低着声音,“那匹马已经被分食了……”
老先生一骇,茶杯顷刻被掀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刚找到的孩子就这么……
“陆林,带路。”
陆林抹了把眼睛,“是!”
……
一缕阳光透过树林射到满地枯黄上,整片森林如一杯刚调和的百香果特饮,朦胧慵懒。
火堆已经只剩寥寥火星,几缕青烟飘扬直上。
载阳手撑着剑,脑袋垂着,突然一个点头,身子一倾差点栽到地上。
他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周遭除了鸟叫,安静而和谐。
左手边,自家公子依旧打坐的模样,只不过身体微微放松,双眼微阖。
他又向右看去,雪青色的公子还是昨夜的姿势,怀里一个圆团子,此时头垂在上面。
载阳叹了口气,转身轻轻拍了拍沈十,“公子,公子,天大亮了。”
沈十闻言倏地睁开了眼,双手轻攥,深吸了口气,收了功。
“叶公子,醒醒,该走了。”
载阳又碰了碰叶久的肩头,却不料她怀里的小包子倒是先动了。
“唔。”
祁韶安微微动了两下,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在一个温暖的蚕蛹里。她眨了眨眼,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在阿久的怀里。
她连忙想坐起身,但发现自己被裹得死死,根本动弹不得。
她顿时有些无奈,看着叶久垂头熟睡又毫无防备的样子,既心酸又心疼。
“阿久。”祁韶安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唤道。
叶久开始皱了皱眉,慢慢清醒过来。
“嗯……韶儿。”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抬头正对上了祁韶安润亮的眸子,那双眼漾漾清波,含着浅浅的柔和。
她想伸手探一探祁韶安的额头,却不料一阵酸麻胀痛席卷了她的脑海。
“嘶……”
祁韶安顿时直起身,扶住了她的肩膀,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是毒发了?”
正掩埋火烧痕迹的载阳差点栽到灰烬里。
他转过头,尴尬一笑,“叶夫人,令郎君吃得真的只是补药。”
祁韶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那句“叶夫人”。
她下意识转回了头,抓着叶久的衣衫,脸颊有些发热。
叶久嗤嗤一笑,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已经都醒过来了。
她活动了几下手臂,伸手覆住了祁韶安的额头。
“阿久,你手怎么这么冰。”
额头上宛如冰块的温度让祁韶安一惊,她四下一看,发现叶久身上只有那件不算厚实的外袍。
伸手一触,布丝间散发着丝丝寒气。
“阿久……”
祁韶安张口一唤,声音却已经哽住了。
叶久把她扶起,舒心一笑,答非所问:“烧退了。”
不幸中的万幸,韶儿没有加重,要是在野外发起高烧,那后果不堪设想。
沈十站起身,“走吧,我们寻条出路。”
……
靠着太阳,四人行了约几百米,还算顺利。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看不清了。”叶久扶着祁韶安迈过一截凸出地面的树根,出声叫住了前面两人。
载阳一手架着沈十,闻言停下了脚步,环视了一圈。
“起雾了。”沈十忽然淡淡开口。
载阳皱紧了眉头,荒山野岭却起了雾,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还分得清哪边是北吗?”叶久抬头看了看天,此时薄雾已经盖过了树冠,看不到太阳在哪。
载阳脸抽了一下,“刚才绕过石崖,忘…忘了。”
一瞬间,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了。
“要不,载阳,你砍棵树,我们看看年轮?”
载阳扶着沈十坐下,看着叶久,拍了拍一旁的大树,“你确定?”
一棵三人合抱的笔直大树,正很友好的立在他身边。再看看四周,全是类似粗度的树干,甚至再粗上一些。
“算了。”叶久耸耸肩,走到了大树旁,左右看了看。
祁韶安把身上一只竹筒递给载阳,侧过头看着叶久,有些疑惑。
她轻步上前,只见叶久雪青色的背影正撑着树干,不知在想什么。
“阿久?”
叶久听到动静转过头,忽得朝着祁韶安笑了笑,“看样子我们运气不差。”
祁韶安拧着眉,有些不明白,“阿久这是何意?”
一路上又是被追杀又是迷路,她实在不知道运气好在哪。
“同志们,”叶久叉着腰,歪头一笑,“我猜……”
她手往某个方向一伸,“天命圈缩那儿。”
载阳一头雾水,“啥,天命啥?”
叶久浅浅一笑,拉过祁韶安,走上前,突然朝沈十伸手,“怎么样,信我吗?”
沈十抬眸,站在自己面前的叶久,脸上漾着淡笑,乌黑的长发微微随风飘动,阳光打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沈十看着那只手,忽得弯了弯唇角,脸若寒星,眉眼却似新月。他把手递到了叶久手里,借力起身:
“信。”
……
几人蹒跚爬过了一块突兀的巨石,又穿过了一处灌木林后,浓雾渐消。
叶久每走过百十米,便摸一摸树干。
“叶公子,你是怎么分出来南北西东的?”
载阳抱着剑,看着叶久来回摸着树皮,终于出声问道。
叶久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咱们算幸运的了,这只是偶然碰上起雾,若真是遇到什么迷雾森林,咱就凉了。”
载阳有点没听懂,“什么意思?”
叶久接过祁韶安递来的竹筒,抿了两口,“意思就是,这片林子平时是有阳光的。你看这树皮,左边粗糙,右边稍微光滑,一般粗糙的为北方,因为平时这边光线较为充足,营养吸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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