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回到家,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才感觉又清爽起来。我做了早餐,吃完,洗好盘子,收拾厨房和后廊,点了一斗烟,拨了电话回复服务,但并没有人找我。干吗要去办公室呢?除了新的死蛾子,新落的尘土,再无其他新事。我也可以为了这些鸡毛蒜皮跑一趟,顺便去探望一下那五张还散发着咖啡香味的百元大钞。我可以那么做,但是我不想。我心里酸溜溜的,那根本不属于我。它是用来收买什么?一个死人要忠诚有什么用?呸!我正透过宿醉的迷雾审视人生。
这早上好像永远过不完似的。我平躺着,疲惫而无聊,过去的一分一秒好像都掉进了真空里,发出柔软的嗡嗡声,像燃尽的火箭。小鸟们在外面的灌木丛中啁啾,月桂谷大道上川流不息。通常我听不见这些声音,但是我此刻在沉思,易怒、刻薄并且过分敏感。我决定干掉宿醉。
通常情况下我不在早上喝酒,南加州的天气太柔和了,新陈代谢也随之减慢,但这次我调了一大杯冷酒,坐在一把舒服的椅子上,敞着衬衫,配一本杂志,读一个疯狂的故事。一个家伙有两条命和两个心理医生,一位医生是人类,另一位是某种蜂房里的昆虫。这家伙在两个医生间疲于奔命,整篇文章胡言乱语,但有别具一格的幽默感。我很小心地一次只喝一口酒,留心自己的情况。
快中午的时候,电话响了,有个声音说:“我是琳达·洛林。我给你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服务公司告诉我打到你家。我想见你。”
“为什么?”
“我想当面说。你有时候会去办公室吧,我猜。”
“是的,偶尔,有钱赚吗?”
“我没那么想,不过如果你要收费的话,我可以给,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可以到你的办公室。”
“好。”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宿醉,但我没瘫,我会去的,除非你更想来这里。”
“你的办公室更合适。”
“我这里地方不错,一个死胡同,附近没邻居。”
“这暗示不怎么吸引人——如果我没错解你意思的话。”
“没人理解我,洛林夫人,我是个谜。好吧,我会努力爬到那个笼子去的。”
“十分感谢。”她挂了电话。
我晃晃悠悠到了办公室,半路停下来吃了个三明治。我给办公室通了风,把蜂鸣器打开,把头从连通门探出去一看,她已经在那里了,坐在门迪·门涅德斯曾坐过的地方,翻看着估计是同一本杂志。她今天穿着华达呢套装,看起来很优雅。她把杂志往旁边一放,严肃地看着我说:
“你的波士顿蕨得浇水了,我觉得也得换盆,长了这么多气生根。”
我为她扶着门,去他妈的波士顿蕨。她进门之后,我松开手让门自动旋上,又为她拉出了顾客的座椅。像所有第一次来的人一样,她草草地扫了一眼办公室,我走到桌子的另一边。
“你的办公室也算不上富丽堂皇,”她说,“你都没个秘书吗?”
“卑微的生活,但我习惯了。”
“看起来也不像很赚钱。”她说。
“噢,不好说,看情况,想看一张麦迪逊的画像吗?”
“一张什么?”
“一张五千美金的纸币,定金,就在我的保险箱里。”我起身往保险箱走去,转动把手,打开箱子,解锁了里面的一个抽屉。我打开一个信封,把钞票丢在她面前。她满脸错愕地盯着瞧。
“别让办公室骗了你,”我说,“我曾为一个老朋友工作,他一次能提现大概两千万美元,就算是你老爹也得和他打招呼。他的办公室没比我的好到哪儿去,也就是在天花板上多装了隔音层——因为他有点儿聋——地上铺着棕色的油地毡,连地毯都没有。”
她拿起麦迪逊的画像夹在两指之间,翻个面,又放下了。
“特里给你的,对不对?”
“天哪,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洛林女士?”
她把钱从面前推走,皱着眉头。“他有一张,自从和西尔维娅复婚,他都随身带着,说是应急钱,搜查他尸体的时候没发现。”
“那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但是有多少人会随身带着五千面值的纸币呢?有多少能付得起这么大一笔钱的人会给你一张纸币?”
不值得回答,我只是点点头。她继续粗鲁地说道:
“你为了它本该做点什么,马洛先生?你会告诉我吗?去蒂华纳的最后一程,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你交谈。那天晚上你说得很清楚,你不相信他的供认。他有没有给你一串他妻子情人的名字,也许你能从中找到一个杀人犯?”
我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罗杰·韦德这个名字会不会碰巧在那个名单上?”她严厉地问,“如果特里没有杀他妻子,杀人犯就可能是某个有暴力倾向而不负责任的男人,一个疯子或是野蛮的酒鬼。只有这种人才能,用你自己的恶心话说,把她的脸打成一块血淋淋的海绵。这就是你为什么为韦德一家效劳——一个定期来去的仆人,一通电话,你就在他喝醉的时候赶去照顾他,失踪的时候去找回他,无助的时候领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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