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打到休厄尔·恩迪科特办公室。接电话的人说他正在出庭,得下午晚些时候才能联系得到。我要不要留下姓名?不。
我拨了门迪·门涅德斯在日落大道门店的号码。今年店名叫埃尔·塔帕多,这名字也不错,在美洲西班牙语里的意思是深埋的宝藏。那家店过去有叫其他名字,改了很多次。有一年只是一个蓝色霓虹灯号码,打在日落大道朝南的白色高墙上,背靠着山峦和一条从街面上看不出来的环形私家车道,十分隐蔽。知道这地方的只有风化组的警察、犯罪团伙和出得起三十块钱吃上乘晚餐,甚至愿意花五万块在安静宽敞的二层包间吃一顿私宴的贵宾。接电话的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女人,接着换了一个带墨西哥口音的领班。
“你找门涅德斯先生?你是谁?”
“不用留名字,伙计。私事。”
“请等一下。”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凶家伙。听起来他好像是透过一辆装甲车的裂口说话,但可能那只是他脸上的一道裂口。
“说话,谁找他?”
“马洛。”
“马洛是谁?”
“你是奇克·阿戈斯蒂诺?”
“不,不是奇克。赶紧的,口令是什么。”
“你的脸还是下油锅吧。”
对方咯咯笑起来。“别挂。”
终于另一个声音响起:“你好啊,便宜货。你那边几点了?”
“你一个人?”
“你说吧,便宜货。我正在审歌舞表演的几幕戏呢。”
“你割喉自尽可以算一幕。”
“那谢幕部分谁演?”
我笑了,他也是。“没再管闲事吧?”他问道。
“你没听说吗?我又结交了一个家伙,他也自杀了。他们往后要叫我‘死亡之吻小子’了。”
“很好笑,嗯?”
“不,一点也不好笑。还有某天下午我和哈兰·波特喝了下午茶。”
“进展不错,我从不喝那东西。”
“他让我转告你对我好点。”
“我都没见过那个家伙,也不打算见。”
“他势力范围很大,我只想要点小消息,门迪,比如关于保罗·马斯顿的消息。”
“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回答得太快了。保罗·马斯顿是特里·伦诺克斯来西海岸之前在纽约的曾用名。”
“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里没找到他的指纹,没有记录,这意味着他没有参过军。”
“所以呢?”
“需要我给你画出来吗?要不你散兵坑的奇谈是胡扯,要不就是它发生在其他地方。”
“便宜货,我没说过那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听我一句劝吧,把那件事忘掉。有人已经警告过你,你最好长点记性。”
“噢,当然。要是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就得背着一辆有轨电车游到卡特琳娜岛上去。别想吓我,门迪。我和职业高手过过招。你去过英格兰吗?”
“聪明点儿吧,便宜货。人在这个城市里,能碰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像大威利·马贡那样的壮汉都会出事。看看晚报吧。”
“你既然这么说,我等会就去买一份。报上说不定有我的照片呢。马贡怎么了?”
“就像我说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只是看了报纸,其他的不清楚。似乎马贡想搜一辆内华达牌照车上的四个小伙子,这辆车停在他正门口,车牌上的数字大到不像是真的,肯定是什么玩笑。只是马贡不觉得好笑,因为他两条胳膊都打上了石膏,下巴有三处缝针,一只腿高高吊起,马贡再也狠不起来了。这件事情也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他惹着你了,嗯?在维克多酒吧前,我看见他把你的小兄弟奇克撞到了墙上。我是不是应该给治安官办公室的朋友打个电话报个信?”
“你报吧,便宜货,”他慢慢地说,“只要你敢做。”
“我会顺便提到那时我刚刚和哈兰·波特的女儿喝了一杯,某种程度上说证据确凿,你觉得呢?你也想把她揍个面目全非?”
“仔细听我说,便宜货——”
“你在英国待过吗,门迪?你和兰迪·斯塔尔还有保罗·马斯顿,或者叫特里·伦诺克斯还是别的什么名字,你们也许曾在英军服过役?在苏豪区惹出了乱子,觉得军营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别挂。”
我没挂,什么都没发生,除了我等着,我的胳膊酸了。我换了一只手拿听筒,终于他回来了。
“现在仔细听着,马洛。你再搅起伦诺克斯案的浑水你就死定了。我对特里有感情,你也有。我就和你说这么多。那是英军的突击队,战役在挪威,一个离岸小岛上。他们有一百万人。一九四二年的十一月。现在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让你那劳累的大脑休息休息?”
“谢谢你,门迪,我会的。我会保守你的秘密。除了我认识的人,我不会跟别人说。”
“买份报纸去,便宜货。好好读一读,长长记性。壮汉大威利·马贡在自家门前被毒打一顿。小子,他麻药劲儿过之后真是大吃一惊!”
他挂断了。我下楼买了一份报纸,跟门涅德斯说的一样,报上有威利·马贡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只见半张脸和一只眼睛,全身上下都是绷带。他伤得很重,但留了一条命。那些伙计很小心。他们想要留活口,毕竟他是警察,在本市暴徒是不杀警察的,那种事留给少年犯去做。一个在绞肉机里走过一遭的警察是更好的宣传。到头来他会康复,回去工作。但从那以后有些东西一去不复返——最后一寸铁胆忠魂会消失。他成了活生生的教训,可不要把干非法勾当的混混儿们逼急——特别是如果你在风化组当差,享受着好的餐厅,还开着凯迪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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