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公路上,有不认识的摩托车要同他们拼速度,程程大笑着冲他们竖中指,生命好似在一瞬间燃烧。
最后他们在郊区的田野间停下来,8月的向日葵开了遍地。程程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她一拳头捶向对面沉默寡言的男孩子:“哟,看不出来嘛!”
冯跃穿圆领的T恤,露出突兀的锁骨,恍惚间程程竟然想起他们一同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场景,他小声地给她讲题:“fall在这里要用它的过去式……”
“欸,呆子!”程程直接在路边伸长了腿坐下来。
冯跃跟着走到她的对面,同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你高中念哪里?”
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一中。”
“噢噢噢,都是些学习机器啊,”程程笑得眉眼弯弯,“不错嘛,考个省状元如何?”
他安安静静地不说话,那日天空蔚蓝,乡间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偶尔有蚂蚁和蚱蜢,风和树都在低声唱歌。生来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孩子被晒黑后反而有一种异域情调,像一只慵懒的猫,一颦一笑充满了魔力。她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念珠,听说是保佑平安的,黄昏的时候她将它从手腕上褪下来递给他:“喏,这么长时间,一直受你照顾,这个就送给你吧。”
他至今仍记得那串念珠残留着她的温度。
9月开学的时候冯跃早早地到了学校,按照统考成绩他被分到了重点一班。就如程程所言,满教室的学习机器,开学第一天拿出辅导书就开始刷题,这里的人似乎都和冯跃一样,不喜与人交流。
上数学课的时候忽然身后的人踢冯跃的凳子,他感觉到自己握着笔的手在微微地颤动,然后他慢慢转过头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长着一张有点婴儿肥的脸。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挪凳子,不小心踢到你了。”
他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写作业,一道最基础的数学题,他却好久都没有配出正确的系数。
下午放学时靠门边的同学忽然喊了一声:“谁是冯跃啊?有人找。”
冯跃放下笔走到门口,走廊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女孩子,一头波浪卷已全部剪掉,烫成了当下最流行的BOBO头,还染成了醉人的酒红色,她穿一件有铆钉的马甲,得意扬扬地冲他笑。
程程吹了一声口哨:“哟,呆子。”
要不是旁边还站着一个许意如,冯跃想,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们两人都是家里砸钱才挤进这所金字招牌的重点学校的,和冯跃的教室隔了三四间,一个班里的人非富即贵。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程程说,“这里梨花多,我喜欢看梨花,跟下雪一样。”
程程依旧同初中时一样活得放肆张扬,高年级的男生开始频繁出现在他们年级楼层里,只为一睹芳容。有看不惯她的女生放话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据说当时她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冲对方勾了勾手指,笑得满不在乎,挑着眉说:“Come on.”
无聊的时候,她就和许意如一起来找冯跃,她大胆地坐在三楼悬空的栏杆上,她和许意如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拿冯跃当笑柄打趣他,他总是不发一言,只死死地盯着她撑着栏杆的手。有天晚上,冯跃做梦梦见她从栏杆上跌下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却只能捞住一阵空气。
第二天程程来找他时,他难得地主动开口说话:“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程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咄咄逼人地抬起头与冯跃对视:“你说什么?”
“我说,”冯跃慢慢地说,他总是这样,无论她有多么生气,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是不急不躁的样子,“我去找你吧。”
11月来得悄然无声,再不久,就可以见到她最爱的雪了。
04 /
高二的冬天,是冯跃记忆里最寒冷的一年。
程程十七岁生日,包下一家KTV最大的包间,请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人去开派对。
“为什么不去?”她皱着眉头问冯跃。
“不去。”
“冯跃!”程程杏眼一瞪,伸出双手就是要掐他的架势,“想死是不是?”
“不去。”
“为什么不去!周日你又没事!”
“有事,”他说,“和别人约好了要上补习班。”
“推掉!”
冯跃捺着性子重复:“已经约好了。”
“就不能推掉吗!”程程咬牙切齿,“你分明就是不想去!”
冯跃低头想了想,认真回答她:“差不多吧。”
下午一群人吃完午后甜点,浩浩荡荡地杀向KTV,经过中心广场时,有人忽然说:“哟,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哇,周末还穿着校服,真是厉害啊!”
“重点班的吧,是不是在约会啊?这样还穿着校服,不知道他们班主任该哭还是该笑呢。”
“看人家重点班的人约会都拿着数学书啊!”
“欸,程程,那个男生是不是和你挺熟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程身上,“不算熟。”程程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
大家嘻嘻哈哈的都没放在心上,很快话题便移向了别处,倒是许意如颇有些八卦地凑上前同程程说:“看不出来呀,我们家的小伙子也长大了啊。那姑娘谁啊,眉清目秀的,还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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