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晃着和服袖子低头抬手,掀开居酒屋的门布帘,走进去。
他是这里的常客,赊账的常客,居酒屋的老板对他不能不熟。打他一进门就眯缝着一双老眼,盯着他从门口左拐一路走到一处座位,那里靠近窗台。
坂田银时坐下来,阴着脸,外头的艳阳打在他脸上,明晃晃的像刀面,一点也不晴朗。
居酒屋的老板同样没什么好脸色,皱巴巴的,也刻薄。他等着坂田银时不卝要卝脸的找他要一杯草莓圣代,然后吃完拍拍屁卝股赊账。
他等了又等,手指抠着柜台边沿,终于听到坂田银时朝他这边喊。
“老头,来一壶烧酒。”
这一回辛辣的,居然不是甜的。居酒屋的老板有点新奇,仔细回想年轻人刚才的声音,低低的,郁闷的,不大悦色。
他一下子明白了,有事!不开心的事!
悦着心悦着脸,居酒屋的老头卝子上了年纪,喜欢拿别人不开心的事消遣,反正大白天的,没什么客人总归闲得发慌。
他提了酒壶走过去,晃悠悠的坐坂田银时对面,很讲究,翻开一个小酒盏,亲自给满上。
“怎么?吃腻了甜的,想喝口苦的?”
坂田银时支着下巴,侧着头,瞟他一眼,来劲儿了,嚷起来,控卝诉似的。“你说,这算什么事!这他大卝爷的算什么事啊!”
他没头没脑的,居酒屋的老板也不生气,把酒杯推过去,问,“什么事啊?”
坂田银时光看着那酒,不喝,气饱了,满腹牢骚。
“刚接了个委托。”
“好事啊,挣钱!”居酒屋的老板笑眯眯的,心想,挣了钱还你赊的账。
“好个屁!”坂田银时啐一口,转头望着窗外蓝艳艳的天,一张脸幽幽,“我心上人的上司托我给我心上人找个老婆!”
“哦......”居酒屋的老板恍然大悟,把酒杯挪过来,自己喝了,“这么缺德,你怎么还接呢?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添什么堵,我这是断他后路。这委托我不接才他卝妈犯傻呢!”坂田银时咧嘴笑,突然的,露一口白森森的牙,齐整整的诡诈。
窗外的天一下子艳亮起来,他抬起手,张着五指,指缝里刺进来一束一束的光,仍然像白晃晃的刀面,打磨得锋利。只是这回,不在他脸上,在他手上。
怕什么?他有生杀大卝权。
居酒屋的老板看着他,又给自己灌了口酒,挺郁闷的糟老头,不开心。本来想着看年轻人哭丧的脸拿人取乐,结果对方莫名其妙的变得斗志昂扬了。
坂田银时的嘴角还挂着半阴沉的笑,满脑子攻城计,突然就定住了,瞧见什么,对着窗外,看得出神。
居酒屋的老板顺着他的视线,十分好奇,爱凑热闹,像个孩子。把脑袋挤过去,眯缝着眼,满街寻新情况。
俩人推挤着,他跟着瞧了一会儿,瞧不出所以然。
平常无奇的街,平常无奇的行人,平常无奇的买卖声和叫唤,就连真选组的鬼副长也平常无奇的出现。佩着剑,叼着烟,冷着脸,每天巡街,准时准点。
他扭头瞧了瞧坂田银时,对方一脸痴迷,刚想问怎么回事。那头坂田银时倏地站起来,奔出去,蓝色云纹的和服袖口甩他一脸。
不多时,窗口外,蓝天下,大街上,才有了新情况。
万事屋老板涎笑着,拉拉扯扯半强卝迫,腆着脸套近乎的搭上了真选组副长的肩。
土方十四郎阴着脸,将坂田银时的手甩下肩膀,加快了步子往前。
坂田银时像块牛皮糖,黏糊糊的又粘上去,“怎么的,碰一下还不行了?”
他自顾自演独角戏。这头土方十四郎漠然,并不热衷搭理。
他很识趣,光卝天卝化卝日,不让碰就不碰。隔了点小距离,并肩走,偷瞄黑发男人的脸,一时兴起,想勾拉男人的小手指。
“我说啊十四,给你找个女人怎么样?”
他突然说,笑眯眯的,出口的话和他的小心思南辕北辙。望着前方,左手兜进衣襟里,留一截空荡荡的云纹和服袖子。
他成功的,引起男人的注意。
土方十四郎停住,嘴里的烟燃了三分之一,朝他直视,烟蓝眼锋利。
“你抽哪门子风?”
“怎么?你不乐意?”他借机靠过去。
土方十四郎夹卝着烟,吐出来,阳光下的烟透白得像一缕魂,幽幽的不大看得见。
“万事屋的,你是闲得慌拿我消遣还是真心实意的?”
他低低哑哑的开口问,神情瞧不清,眉目淡得仿佛他们之间下了一场迷白的雾。
坂田银时眨了眨眼,企图润色,企图瞧清楚,然而艳阳突然像刺芒,酸疼的扎进去,视线恍恍惚惚。
他觉得有些蹊跷,来不及细想,顺着男人的话,本能的答,“当然是真心实意的。”
土方十四郎嘲讽的抿着唇,雾散了,什么都明了,“我知道了。”
他咬着烟,抬脚往前,一派漠然。
坂田银时的心咯噔一下,预感不好,他追上去,紧巴巴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土方十四郎满身戒备,不理他,冷淡的模样甚于从前。
“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好说。”
“怎么说?你他卝妈不是要给老卝子找个女人吗?找啊,我等着!”
“哟,还当真了,我逗你玩的!”
“谁他卝妈刚才说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一转眼就成屁话了?巴不得吧?近藤老大的委托你不是答应得挺爽卝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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