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裴亚樵,是我舅父的儿子。”陶纾对康婉如愤怒的眼神视若不见,神色平淡地跟顾骥遥交谈,“我跟他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他出去读书了,虽然不常见面却一直书信往来。这个世界若有一人懂我,那就是他。若是有一人肯为我赴汤蹈火也必然是他。反之,亦然。”
“我懂了。”顾骥遥点头。
“我想请你……再帮帮我……”陶纾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郑重地看着顾骥遥。顾骥遥情不自禁拧起了眉头。
“还记得在桐楼寨,你我本不认识,但是你却肯在李万三逼婚时出手相救。这次,你就再救救我吧。”
“怎么救?”顾骥遥单调低沉了几分,淡淡冷冽之气幽幽散了出来。
“我们……像在桐楼寨一样……,做场戏……”陶纾说得有点艰难。虽然以康婉如的身份说这样的话,但主意是她自己的,说话的也是她自己。
顾骥遥到底还是得来了自己最不想听的话,他静默不语。陶纾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人在面对苦主。这是在救婉如的姻缘,她不停的跟自己说着,才慢慢抬起了头。
“我,看着那么可笑?”顾骥遥发出两声冷笑,冷得像屋檐上悬挂已久的冰锥蓦得掉下来,扎在人身上。冷,且刺骨。
“我知道这听来可笑,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既然已经救过我一次,求你好人做到底,再救我一次。”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一样杀人如麻。”顾骥遥起身,“我会跟康伯父退亲,挑明错在我而不在你。”
“不不不,顾骥遥,你听我说,我爹……,他时日无多了。”
顾骥遥拧着眉,心里的期望一旦化为虚无,耳边就只剩下嘲杂扰攘叫人心烦意乱。他想起他们上一次的分离,他觉得荒谬而离奇,喉咙里发出干怆地笑声,“你之前说,会赔我一顶帽子,我没想到,是绿的。但我不需要。”
“顾……”陶纾怔忡。
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陶纾最后说了什么他也全都没听见。
看着他消失的院子门前,陶纾扶着门愣愣的。良久才回过头才看到康婉如静静站在她身边。
“我,是不是把事给办砸了?”她抱歉地看着康婉如,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但是,发生了。她没想到顾骥遥竟然这么生气,他生气的样子,没来由得叫人心痛。她不是在做好事吗?为什么结果看起来一塌糊涂。
“算了,不必在意。”康婉如幽幽地看着空寂的小院,“有些事大约是命中注定的。”
“我再想想,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顾骥遥人不坏啊。”想到顾骥遥,陶纾仍有些不甘心。只道是这个人好,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没想到竟然这样草草收场。莫非,他这一去,大家从此还江湖再见了不成?
康婉如冷眼看着她。明知她做的都是些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却又不想再苛责她。她想做的事,也无非是想成全自己和裴亚樵。这世间还真有犯着傻气,全心全意去替别人考虑的人。可惜两全齐美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否则陶纾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陶纾的来历,她的心里仍时不时惊惧莫名。
雨从半夜又开始下起来,打得窗边的芭蕉叶噼呖叭啦一刻也不得安宁。陶纾辗转反侧每次都几乎是要入梦了,突然看到顾骥遥愤怒的样子,激灵灵的醒了过来。索性她不睡了,坐起来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雨打芭蕉。听了一阵子又觉得无聊,起床翻婉如的书来看。信手拿出来的是《阅微草堂笔记》,都是些鬼神小故事,虽然坚排看得有点吃力,真看进去了,便看出趣味来。直看到天全亮了,小雅在外头敲门,她才放下书打了几个哈欠。
小雅送洗脸水进来,一看着大开的窗户打了个哆嗦,“小姐夜里没有关窗吗?感染风寒可怎么办?”
陶纾洗涮完,精神倒也还过得去。坐在梳妆台前梳了梳头发,“哪儿那么容易……”
“婉如!”话未落音,计英一脚踏进屋子,“你昨天跟顾少爷说过什么了吗?”
“说什么?”陶纾蓦然心虚,计英从不莽撞,看她这焦急的神色,莫不是顾骥遥已经提出退亲了?
“早上阿风去他屋里,衣被都整整齐齐,东西也是收拾好的,像……要走。”计英轻轻跺脚想埋怨陶纾却又不敢高声。
“他……人呢?”陶纾站起来。
“不知道,一早便不见人了。顾老爷那里也没有……,你该不会是说什么了吧。”
“我去找他。”陶纾拿起伞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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