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坚朝天花板方向扬了扬下巴，笑得一脸暧昧：“好东西都在楼上呢。一楼清吧，对外开放还请人驻唱。楼上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会员制的，非请勿入！要不要上去见识见识？”
顾宗胤自然没什么理由反对。
两人绕过吧台后面的一处办公区，极不起眼处有一个被装饰过的暗门，电梯员穿着英国皇家卫兵同款制服，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接客人递上的贵宾卡，帮他忙刷开电梯门，态度不卑不亢，十分训练有素。
进到二楼场子，灯光更暗，有些辨不清方位和格局。并没有想象中比基尼美女列队相迎的艳俗场景，女宾的打扮风格各异，零零落落四处分坐着，让人疑惑她们到底是客人还是吧女。
范建坚见他眼神到处逡巡，小声道：“这家店只所男客生意，场地里所有女的，都是那个。但你不招惹她们，她们也很少招你，顶多兜你几句也就走开了。看中了哪一个，去那边……喏，那边有酒保，会通知妈妈桑，领人去包厢。”
顾宗胤发自内心地感叹：“妹子质量都不错啊！相当漂亮！”
“咳，都整过的！你可不知道她们原来都长啥样儿！”范建坚在吧台上顺了两杯饮料，把顾宗胤拽进暗影里，方便观察品评，“喏，那边那个穿白裙子的，你看见没？那眼皮儿割得，白种人都没她宽，额头中间还凸起来一块，跟寿星公似的！卸了妆不知道多吓人呢，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啥都不懂的瓜娃子，在我们学医的人眼里，简直都没眼看。”
顾宗胤笑道：“也是你眼光太毒，活该单身狗当到现在！我看着都挺好的，一个个条顺盘靓，看着多养眼。”
范建坚忍不住又用眼睛斜他：“看着挺好你怎么不娶一个回家？要结婚，还不是娶集团公司的千金？你们这种知识分子最虚伪了！”
顾宗胤摸摸鼻子：“整容也得花不少钱吧，有钱人家的女儿谁做这一行？姑娘看着年纪都还很小，哪来那么多钱？”
“老板娘挑的人底子都还可以，不过是锦上添花整一整。”范建坚显然是摸熟了其中的门道的，“其实也不用花多少钱，整形医院也是老板娘自己开，她的那些药都是东南亚进口的便宜货，这些女的也都把自己的脸当一次性用品，越便宜越好。”
顾宗胤叹气：“老板娘连她手下这些人的钱都赚？赚了她们的钱，又把她们送到这里来继续帮她赚钱？果然资本家还是厉害啊！”
范建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个高志良，你知道的吧？我听说他最近从基层调你们那儿去了？今天他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呢，查的就是来路不明的肉毒杆菌的事儿。”
顾宗胤悚然而惊，高志良调上来不过一周，还没分到任何案子，而最近庭里唯一一件涉肉毒的，就是他手上王萍的那个案子。
“他是不是在问一个农村妇女投毒谋杀亲夫的案子？”
“不是！”范建坚喝完手中的一杯底儿酒，神情看似已微微有些醉了，“是个妹子，年纪轻轻的，人已经没了！大概也是整容事故之类的，要说这姓高的做事也是认真，这事儿他从去年开始一直追查到现在，我还以为他早就放弃了呢，没想到还在查。唉，下班了提案子干嘛，怪扫兴的！走，请你喝杯高的去！”
顾宗胤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看来高志良查的应该是他在基层时审理过的案子。不过他旋即又对自己方才的瞬间反应有些吃惊，他为什么会怀疑高志良是在背后偷偷探听自己审理的案件？也许是因为他虽然嘴上说高志良借岳父上位无可厚非，但心里面依旧对这样的人怀有很深的偏见？又或者，是因为叶锋？
KK酒吧的二楼保洁员李美云刚清理完男厕内的呕吐物，正准备出去，就看见一个男人又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走到盥洗台那边将水龙打开到最大，拼命用冷水冲脸，仿佛想让自己从眩晕中彻底清醒过来。
李美云远远地在他身后站立不动，男人看起来脸色发白，据她的经验大概是喝多了要吐。果然，还没等她脑子里的这个念头转完，就听见哇地一声，男人根本没看隔壁的呕吐池，全都吐在了盥洗盆里。
“哎哎~你！”她急向前想要阻止，又快到切近时却又瑟缩了。这间酒吧里的客人都是很不好惹的，特别是二楼和三楼，老板几乎默认他们在这里干什么都可以。
男人却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自己开水龙头把呕吐物都冲洗掉，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已没有刚进来时那样灰白了，脸上甚至还挂上了一层歉疚的笑意：“不好意思啊！今天喝得有点多，给你添麻烦了。”
李美云在这十分反常的反应里惊疑不定，一时连话都不敢随便说。
男人勉强笑了笑：“我没吃晚饭，吐掉的不是酒就是酸水，应该容易清理。”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两张一百元的纸币递过来。
“不！不用！”李美云摆手，她是见过店里的小姐们成百上千地收小费，但小费给到她这种清洁工，确实还是第一次。
“拿着！”男人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的上衣口袋里，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间外头，在一个拐角的暗影里蹲下来。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但是没找到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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