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的大理石花瓶中的香草和鲜花都枯萎已久，吸引了嗡嗡盘旋的飞虫；而昂贵的鲜花丛被野蛮地践踏出一条条道路，平日园中不可一世四处转悠的孔雀和野雉听到人声，竟然惶惶然地匆忙钻进叶底。
“那个企图篡位的小丑连野蛮人都不如，他的属下们也在这里尽情大闹了一场。”跟随安娜出行的宫女之一愤愤然说着，哆嗦了一记，“如果不是约翰大人，可能这里都要被糟蹋完了。”
花园只要稍欠维护就会现出衰败之象，安娜看了看足边冒头的杂草，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不出意料，前方的喷水池也停止运转，水泽仙子铜像的脑袋不知去向。
“回去吧。”安娜语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来人甚至还没露面，安娜已经猜到了他是谁－－他的魁梧身姿实在是太好认了。
“安娜殿下。”
“艾萨克大人，”安娜尴尬地寻找话题，“您也是出来散心的？”
福卡斯族长回答干脆：“不，我是来找您的。”
“啊？”安娜以为自己听错了。
艾萨克有些不耐地抿唇，神情不善地看向玛利亚为首的众宫人：“我有事要单独和公主协商，你们退下。”
“可是按规矩－－”
“这不是你们有资格听的事。”艾萨克语声冰冷，身上释放出久经沙场之人才拥有的可怕威压。
留在安娜宫中的女官都胆色过人，闻言依旧没有让步。
艾萨克咂舌，骤然呵斥：“我让你们退下！”
安娜向玛利亚使了个眼色：“你们在花园出口等我。”
玛利亚等人脸色苍白，无言交换着眼神，提起裙裾匆匆离开。
“那么，什么事？”说话间，安娜小心地和对方拉开距离。
“想必您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名义上的皇帝是个只会哭的婴儿，必须有人摄政。”不知是否是安娜的错觉，艾萨克今日对她说话的口气较之前要柔和耐心很多。
她便也客气地应答：“我知道。”
艾萨克颔首，诡异地沉默了须臾，背着手在原地绕了个弯子。
安娜猜想对方想说的事与她在摄政人选的立场上有关，愈加谨慎，便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艾萨克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她主动追问，有些不满，立刻换回了原来的高傲口吻：“我不知道亚德里安对你说了什么，未婚的公主替年幼的皇帝摄政的确不是没有先例，但那都是四五百年前的事了！你知道现在边防是什么状况吗？”
安娜抿紧嘴唇。她答不上来。
艾萨克笑了，口气又缓和下来，但那高高在上说教的态度令她浑身不舒服：“你父亲在位时撒涅人都会骚扰东部防线，西方的那些野蛮人也都是一肚子坏水的饿狼，只要我们露出一点点软弱的迹象就会扑过来。现在帝国需要的是受军队信赖、有能力保护边疆的主人。”
安娜向身后瞟了一眼确认退路：“你的意思是……”
“我自认有能力、也有资格成为你的丈夫。”
“……”
“我不会拘束你，你大可以维持以前一样的生活。我需要的只是你作为巴希尔的女儿、对我登上皇位的认可。很简单吧？”
见安娜诧然瞪视自己，艾萨克恼火地压下眉头：“这是什么表情？”
“你……刚才向我求婚了？”安娜哑然失笑。
“没错，对此你难道还有不满？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安娜瞪着艾萨克看了很久，才确信这个男人根本没想过她会拒绝他。他到底有多轻视她？安娜被冒犯了，措辞也尖锐起来：“实话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无礼、最没有诚意的求婚之辞。”
艾萨克差点要发作，却竭力抑制住了怒火，冷冷道：“如果没有我的海军和其他北省兵团的帮助，你也好、小皇帝也罢，都根本不可能回到云宫。”
“对此我十分感谢，但十分抱歉，我无法回应您的期待。”安娜转身就走。
哪知道艾萨克竟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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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云宫描写参考资料：
Teetgen, Ada B. The life and times of the Empress Pulcheria, A. D. 399- A. D. 452. London: S. Sonnenschein & co., lim.,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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