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妈妈却是不管不顾,一把捉住她的手,带了哭音道:“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可把妈妈我吓死了。”
忆雪也知老人家吓得不轻,心里愧疚,安慰她道:“妈妈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叶妈妈念了句阿弥陀佛,道:“回来就好,冻坏了吧?瞧瞧你这手冻得,快回去暖暖……饿了没有?想吃什么……”一面说一面把手里抱着的那件厚绒披风披在忆雪身上。
忆雪顿觉身上一暖,点头道:“嗯,饿了,一路上都在想您老人家做的油泼面呢。”这话可不假,她这一路都没怎么进过食水,凌幼寒倒是给她准备了些干粮和一囊袋的水,但天这么冷,等她拿出来吃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变成了冰疙瘩,根本就咬不动。
两个人一头说着话一头往庄里走。那黑马乖觉,随在二人身后也往庄里头走。
叶妈妈不免问起她这几日在外头的情形。忆雪只说被暴雪所阻无法出城,便在城里客栈住了两日,并未向她提起遇见凌幼寒的事。
“我爹……这几日还好吗?”提起文老爷,忆雪心里有些惴惴。
叶妈妈道:“老爷这几日还好,人清醒的很,只是担心你,几次三番要冒着大雪出去找你,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忆雪能想象得出劝住她爹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那外面谷地的积雪是爹让人打扫的?”
叶妈妈模棱两可地“唉”了一声,望着忆雪无奈地笑了笑。
到了庄里,忆雪本想先去给她爹请个安,却被叶妈妈拉住:“换身衣服再去,你看看你这一身,满身的冰渣,就不觉得冷吗?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忆雪自然是冷,尤其是一双脚,因为靴子里灌满了雪,走动间受了热气又化成了冰,靴袜连脚便给冻在了一处,眼下竟是脱都脱不下来了。
叶妈妈想了些法子才将靴子从忆雪脚上扒下来,待看到忆雪那双被冻得不成样子的脚,顿时便抹起了眼泪。
忆雪原本白嫩秀巧的一双脚已被冰水泡得发胀发白,失却了正常的颜色,苍白里透着青灰,触手如冰岩般僵冷,显见是冻伤了。
“快去抬桶温水来!”叶妈妈红着眼冲底下的丫头吼着,一面将忆雪的两只脚揣进怀里。
忆雪看她着急,又怕自己的脚冻着老人家,忙说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叶妈妈数落道,“没听说过有冻掉双脚的吗?你这孩子,靴子里灌了雪为什么不马上倒掉?把双好好的脚冻成这样,万一有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可怎么办?”
“路上积雪都深,若是靴子里灌点雪便去倒,那我这会儿还不定在哪儿呢,又怎么赶得回来?”忆雪嘴里说着俏皮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她那一双脚木木的的确什么感觉也没有,该不会真落下了什么残疾。
叶妈妈道:“那你就晚几天再回来,非要赶在这个时候……”
忆雪强笑道:“那不是怕您担心,才赶着回来见您吗?”
说话间温水已经送到,叶妈妈试了试水温,将忆雪的一只脚放入其中,问道:“可有什么感觉?”
忆雪怕她担心,忙道:“有点儿疼。”
叶妈妈略微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又将忆雪另外一只脚也放入温水当中。
忆雪道:“不需要用雪擦擦,缓一缓再泡么?”
叶妈妈瞪她一眼道:“你也不瞧瞧你这脚是什么样子?擦一擦皮不得全掉了?”
叶妈妈一直盯着忆雪木桶里的脚哪儿也不敢去,直等看到那双脚有些红润的颜色,方才把一颗心放下。
这期间她让人给忆雪煮了碗红糖姜水,又弄了点软和的点心给她填了下肚子。
忆雪脚上这时才真有了些刺痛的感觉。
“我去给你煮点羊羹暖暖胃,油泼面晚上吃太油腻,改日再吃吧。” 叶妈妈道,摸着水有些冷,便又兑了些热水在桶里,交代旁边的丫头看着。
随后她才出了厢房,去厨房做羊羹。出门便遇上庄里的管家,问她是不是要把小姐回来的消息告诉老爷。
叶妈妈想了想问他道: “老爷还没睡吗?”
管家道:“晌午的时候吃了药,一直都没醒呢!”
叶妈妈道:“那便等老爷睡吧!等明早醒了再告诉他。”想到前两日文老爷的样子,叶妈妈心里禁不住一阵发怵,这次也不知他会对忆雪发什么样的雷霆之怒,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如今也不好再去请邓老爷来与老爷斡旋,到时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屋子里暖烘烘的,忆雪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腿上搭着半截棉被,歪在铺的软软的榻上泡着脚,不觉竟有些昏昏欲睡。
这几日她都没好好睡过觉,今日又走了一整日的路,实在是困乏的很。
正自迷迷糊糊,忽听“咣”地一声巨响,跟着一阵冷风便扑了进来。
忆雪不觉打了个寒战,蓦地睁开双眼,便见父亲文老爷立在门口处,正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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