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莫家家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莫天天用钢笔点了点桌面，看着环坐在桌前的手下：“孙婧走了，凯瑞时代现在亟需新的台柱子。”
“挖人，是个办法。但我不想这样做。”莫天天说道：“凯瑞既然能把孙婧捧出来，那就一定能捧出下一个红星。但这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他看了眼莉莉，对方会意，立刻开始将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分发下去。
“这是我新制定的表格。里面包括流量、作品、资源和培训成绩等等总共二十三项评价标准。接下来两天，你们各自把手上带着的所有人的情况，严格按照标准填到表上——注意，是所有人，红的不红的我都要。”
莫天天强调：“今年对于凯瑞时代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但是我敢肯定，这也是充满了机遇的一年。如果走个孙婧，就能整垮凯瑞，那说明我们确实应该被业界淘汰。所以，这正是证明我们能力的最好时机。诸君，共勉。”
话音刚落地，莉莉小狗腿便领着众人“啪啪啪”鼓起掌来。莫天天懒得寒暄，只吩咐留下几个人，便散了会议。
待众人走后，莫天天才对王姐说：“那小孩的联系方式拿到了吗？”
王姐点点头，拿笔在便利贴上写了个地址递给莫天天。她有些疑惑：“不过就是一实习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莫天天挑了挑眉毛：“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打算亲自去确认下嘛。”
“那也完全可以在公司谈吧？”
“我不想以雇主的身份跟他谈这事。”莫天天收起地址，朝王姐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是这样说，但他在莉莉反复地询问中，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甜总，你确定是这里吗？真的确定？这都到城郊了啊……”莉莉握着方向盘，看着车窗外愈发荒凉的景色和已然黯淡下来的天幕，语气里有些慌张。
莫天天也觉得这确实太僻远了一些。但他看着手机导航，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输入错地址。
“是这……吧。”莫天天沉吟道：“不过我都说了你不用跟着过来，这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不行！”莉莉果断拒绝：“我怎么能放任您一个人来这种荒郊野岭！”
然后以极其细微的声音小声逼逼：“不然要是您被强暴了怎么办……”
“喂喂喂！”莫天天拍着皮椅：“你这绝对是故意说出来的吧！这车子里这么安静，我没可能听不到好吗！”
莉莉咳了咳，正色道：“总而言之，您好好看导航……这要是迷路了那真的只能打110了。”
莫天天嘴角抽搐，却也只能依言观察周遭路标。
“啊，这里右拐……果然有个小区嘛。”莫天天探出脑袋。
“这小区也太破了点吧。”莉莉看着窗外的居民楼。
莫天天看见路牌：“新星小区，就是这了。让我看看啊……一栋四单元……”
莉莉仍然皱着眉：“他住这里，那每天上班该起多早啊。”
二人停好车，走到一栋民楼前，按下三层二户的门铃。
不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谁？”
莫天天挑了挑眉，开口道：“您好，打扰了。我是白晓的同事，我们有些事想找他谈谈。”
那边沉默几秒，便说道：“上来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叮铃一声，楼门弹开。
莫天天同莉莉二人走进楼道，这楼道里面看着竟然比外面还要破。
莉莉有些不忍心：“看不出他生活这么艰难……”
莫天天没说话，只是嘴角微沉。二人爬上三层，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妇。
她有些警惕地扫视了一轮，这才调转轮椅，领他们进屋。
“他出去买米了。你们自便。”说罢，就自己将轮椅驶至客厅那盏老旧的台灯旁，不知从哪掏出一本书，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起来。
客厅一时间陷入沉默。
莫天天环视着家具少到可谓简陋的小屋，和莉莉对看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妈，我回来……诶？你你们是——？”
莫天天回头一看，就见男孩提着一小袋米，有些慌张地站在门口。
“你好。”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男孩一愣，低下他那被厚重的黑框眼镜与过长刘海遮盖起来的面庞，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问道：“来我家干什么……”
莫天天耸了耸肩：“怎么说呢，工作上的事吧。”
男孩抬了抬头，又立刻低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到楼下谈？”莫天天提议道。
男孩静立片刻，才微微点了点脑袋。
“白晓，这些人没问题吧？”老妇人放下书，开口：“如果可疑的话就去报警。”
“没问题的，妈。你先去煮下饭，我去去就回。”
说罢，男孩便转身，率先离开了屋子。
“走吧，莉莉。”莫天天也跟着，离开前，从房门探出脑袋，对轮椅上的老妇人说道：“阿姨，以后见。”
对方却仍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莫天天瘪了瘪嘴，终于下了楼。
破败的小区在早春料峭的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男孩站在小区内仅存的几盏破败路灯下，埋头问道：“请问……找、找我有什么事？”
莫天天眯了眯眼睛，忽然走上前，伸出手试图摘下男孩的眼镜。但还不等他碰触到镜框，男孩微凉的手就已经制住了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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