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天忙道：“把外套脱了再去试。”
边说着，边取下白晓的牛仔外套。
在试衣期间，白晓百无聊赖地看着店内悬挂的布料，忖度着什么颜色比较适合白晓，却听“叮铃”一声，有东西从他手上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他定睛一看，只见是块怀表似的银色挂饰，金属盖因碰撞而被弹开。
白晓的？
莫天天好奇地弯腰将挂饰捡起，原以为是块西洋表，但翻过来一看，里面却只镶着一张泛黄的合照。
照中，是两个十几岁模样的男孩。其中一个稍微高点的，揽着另一个的肩膀，冲镜头灿烂的笑着。
廖旗？这难不成是廖旗吗？
另一个……是白晓？
莫天天一怔。
岁月的痕迹让照片显得有些老旧，但廖旗那混血的俊貌，与白晓那天使般的脸蛋，却穿越了时光，清晰印在莫天天眸中。
他们这么小就认识？
“这一件就不错……”
听到仓库后传来的脚步声，莫天天急忙将怀表塞回了牛仔外套口袋中。
白晓先走了出来。宋裁缝为他挑了件浅灰色毛料的双排扣收腰开尾外套，肩宽腰窄，却并不会显得过于魁梧，一派丰神俊逸。
他抬眼静静地看着莫天天。
莫天天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走上前，绕了一周，摸着下巴：“很不错。就按着这款量吧。”
宋裁缝点头，又要将白晓带到工作室内。
白晓却忽然开口道：“你表情为什么有点奇怪？”
莫天天愣了愣，退了两步：“哈？哪里怪了？你——你快去量吧，别耽误宋叔叔时间。”
白晓眉峰微皱，最终并未多说什么，跟着走进了工作室。
“也太敏锐了……”
莫天天擦了把冷汗，心犹未定地嘟囔着。
不过，他和廖旗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想着想着，无意间抬起头，却扫视到店内右墙上挂着的一匹布料。
明明方才还满心疑问，但莫天天却一眼就被那布匹的颜色吸引。
比天蓝深邃，比藏蓝明亮，如果一定要形容，很像是深海中照进几缕光芒后，所呈现出的色彩——寂静、神秘却又像黑洞般充满着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吸引力。
“那是我上个月去西西里出差时带回来的。”宋裁缝出来拿工具时，看到莫天天驻足凝望着眼前的布料，便开口说道：“非常独特的料子，可惜只有一匹。怎么，你感兴趣？”
莫天天沉吟着。
宋裁缝语气坦然：“不太适合你，感觉有点成熟了……不，与其说是成熟，倒不如说，感觉你还驾驭不了。”
“什么叫我驾驭不了！”莫天天哼了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重新看着料子，叹了口气：“而且我也没想着要自己穿来着……”
“那是给谁做？”对方好奇地问。
莫天天却仍若有所思地看着布匹，没答话。
宋裁缝挑挑眉，回到工作室继续给白晓量衣。
可是……为什么要给他买衣服？简直莫名其妙。
莫天天俊眉拧成一团，心想：
再说了，他也不缺西装吧？
但再抬头时，他看着那蓝色，又怔怔出神。
不得不说，他穿上应该会很好看——更好看。
莫天天纠结一番，抬起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西班牙夏令时下午四点，那国内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不知道对方起来没有。
他咬咬牙，掏出手机，按下某个鲜少拨打的号码。
等候铃声并未响几声，便立刻被接起。
“——天天？”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莫天天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见他没有回应，又笑道：“想我了？”
“你有病啊！”莫天天炸毛：“想你？那我还不如被天打五雷轰！”
“轰隆——！”
巴塞罗那原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劈下一道穿云裂石的惊雷。
“……”莫天天无语。
也不知廖屿听到雷声没有，只是问：“在西班牙吃得习惯吗？你认床，晚上要早点休息。”
“关你什么事。”莫天天打断：“……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认床。”
“——算了，这不是重点。你，赶紧把你三围报上来，别问为啥。”
廖屿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莫天天催促道：“快点！在我反悔前！”
“今晚开始有大暴雨，你们要多加小心。”
宋裁缝送他们走出店面时，已有绵绵细雨飘洒在巴塞罗那热闹的街头。
“放心吧，我们待在宾馆安全得很。”莫天天扬了扬手：“衣服按老规矩寄回去就是。”
“可你说的那件，真的不需要他过来量一下么？”
莫天天耸耸肩，走到定好的车前，回头告别：“不需要。大不了在国内改改就行。”
坐在回宾馆的车内，白晓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莫天天此刻又不禁想到那张老照片，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话说，我们公司有个股东，对你很关心喔。”
白晓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不感兴趣。
“廖旗，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富二代。”莫天天说话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白晓却仍未所动，闭上眼，喃喃道：“好困。”
莫天天皱起眉头，想再追问，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只能憋着一肚子疑惑，默默地回了宾馆。
当晚，雨势果然如预报一般愈发强烈。
倾盆暴雨不断击打着宾馆房间的窗户，交杂着轰鸣的雷声，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索性莫天天这几天着实疲惫，即便有这么大的噪音骚扰，辗转间，也终于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谁啊……这么晚。”莫天天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母亲的来电。
他愣了愣，心中忽地油然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妈？”莫天天接起电话。
“天天！”莫母平日里气如洪钟的声音此时已是沙哑不堪。她抽泣着，似乎连气都快喘不上：
“你爸、你爸他——中风送医院抢救，现在医生下……下病危通知书，说是可能、可能抢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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