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江……”林鸦低着头,艰难地绞着手指,“怎么称呼?”
江寒规规矩矩坐在床边,“我叫江寒。”
十一点半。
时钟转到一个规矩的位置,在林鸦眼里却扭曲得荒诞。
不知道称不称得上回忆的东西像洪水一样将他淹没,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拆解,从头来过。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把最私密的事情都做遍了。
“你……”半晌,他将脸埋在手心,耳根红透。
“林先生……”
“抱歉,”林鸦赶在他发言之前抢话,“我……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没关系。”江寒垂着眼,不去直视林鸦。他这种贴心的忽视让林鸦感激不尽。
“无论如何,谢谢你。”林鸦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指缝,竟然不知道这句话是衷心还是托词。
他真的应该感谢这个人吗?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就死了。
多好。
林鸦诧异,难道在他无法触及的意识深处,他还在渴望活下去?
“‘潜意识治疗’,成功率很低。”江寒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自夸,“张医生说,您能醒来是一个奇迹。”
“别说‘您’了,不用客气……”
“嗯,你是南方人。”
林鸦像被定住似的僵在半空,脸上热得快要烧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攥紧了被褥,努力维持一副官方的强调,“非常感谢你……非亲非故的,冒险来救我。我刚才……有些失态。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他头昏脑涨,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可他清晰地看见薄薄的镜片底下,江寒深邃的双眼露出受伤的神色。
“……‘谢凝’也是你吗?”
“是的。”
“所以你救了我两次。”林鸦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混乱的画面,不去想他们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只是试图缕清思路,“第一次,作为‘谢凝’,第二次,‘江医生’。都是你。”
“是的。但是第一次失败了。”
不忍心看他露出歉疚的表情,林鸦说道,“因为我有被害妄想症。”
江寒抬起头,有些讶异。
“对,我有被害妄想症。”林鸦又重复了一遍,“绑匪是绑匪,跟谢凝和你都毫无关系。没有Amazing Grace,没有古龙水。”
只有他给严安打电话是真的。
在那之后,他对身边所有人的信任就彻底崩塌了。
他用自我惩罚发誓,绝不与这个世界和解。
“可是……为什么?”林鸦绞着手指,“江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大胆地望向眼前这个人。
他不像妄想中那样年轻,甚至有些憔悴,深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个不见天日的瘾君子。
但他的笑容很暖。
江寒笑得腼腆,“林先生,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林鸦不解,忽地心脏像被开了一个**,豁然开朗,于是那一腔热血汩汩地狂涌,唱起春天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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