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拿了药出来，谢秉行温顺地坐在副驾驶乖乖地等着他。
“累了？”周叙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抵着额头。
车速渐渐加快，窗外的建筑逐渐幻化成影。倏地，谢秉行轻轻“啊”了一声。“怎么了？”周叙回身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去，是一家装修风格小众的烘焙店。“想吃？”
谢秉行轻声地“嗯”了一声。周叙含笑道：“那等我送你回去，我再折出来给你买好不好？”
“不好。”他的手指甲紧紧扣住安全带，垂着眼不去看他，“不就是去买个蛋糕，犯得着让你这么防着我？”他终于抬眼瞅他，带了点许久不见撒娇的意味，“我会很乖的，我哪都不去。”
周叙静静盯着他，心中不断在做决断。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替谢秉行压下总是翘起的发丝，附身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他转身下车时目光不住地停留在车钥匙上，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将它拔出。
谢秉行眼见周叙的背影慢慢地被建筑物所吞噬，他深吸了一口气，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利落地从副驾驶座换到驾驶座主位，转动车钥匙，车身的引擎立马随着他的动作震动起来。他拉开手刹，踩下油门，可车身不过才开了两米，就见一个黑影狠狠地撞上来。
他惊魂未定地踩下刹车，刺耳的摩擦声顿时震得耳膜生疼，他缓过一口气才有空去看眼前的东西，只见周叙双手按着车盖，气喘吁吁地望着他，乌黑的额发被汗水沾成一缕一缕，他却无暇顾及，开了车门坐进来，像是毫无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怎么都不等我？”
谢秉行讷讷。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还是周叙提醒他：“怎么不开？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不然蛋糕都要融化了。”他现下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只不过他跑来得急，盒子东倒西歪着，只怕里头的东西也都糊成一团了。
谢秉行心乱如麻，打着方向盘的手老是不能自已地滑了开去。周叙仿若已经洞悉了一切，偏生又不说破，态度温和地以自己的手盖住他的，笑他：“怎么连车都不会开了？”
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勉强控制住越发颤抖的全身，缓缓地启动了车身。这边他紧张不已，那边周叙拆了蛋糕盒子，用奶油涂在他的嘴唇上，笑嘻嘻地道：“尝尝，很甜。”
“我在......开车。”谢秉行紧绷地背脊，如同一张被拉弯的弓，但说话间还是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上的奶油，舌尖的甜味瞬间蔓延自味蕾。
周叙：“我知道啊。”
视线中的那辆载满货物的大货车越来越近，他踩着油门的脚却越来越松。双向的潮汐车道里车来车往，本该限速的大货车不知何事陡然加快了速度，直直朝着眼前某一辆车撞来。
谢秉行狠狠闭了眼又张开，眼底酸酸涨涨的，“对不起，”他突然转向周叙，“对不起，周叙。”
周叙还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一手抱着那个蛋糕盒子一手摸摸索索地去握住他空出来的一只手，手指交叉，十指相扣。如耳语般叹息：“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让你失望了。阿行，是我太没用，没能帮你完成心愿。”
谢秉行眼眸不由紧紧一缩，像是握住了烫手般的热铁甩开了，与此同死方向盘紧紧地被人打死，车身立即撞了个大弯，撞向了双向车道中的障碍物。背后的车鸣四起，时不时有人的惊呼声，谢秉行终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你不是……你不是说过要让欺负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的吗，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怎么就……就不帮我了？”
“沈......沈侯海他，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他不能就那么一走了之，不能，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周叙！”
周叙动作轻柔地将他拥入怀中，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的背脊。“好。”
他们回到那套属于两人的小公寓时，已经是夜里七点了。谢秉行肿着一双眼低着头沉默。周叙手忙脚乱地在冰箱里找冰块，好不容易找到两块还是尖锐得能刺人的那种，只好放在自己手心化了成柔钝的角度才拿了毛巾包住，轻轻地在谢秉行的眼球下方捂着。
“我......我原本是计划你不在之后开车出去的，”谢秉行声音低低的，像是意识到自己偏激和错误，不敢去看他，眼神没有章法地漂移着。“那大货车司机是我安排好的，他会开车撞我也是我安排好，只要你抓到他，他就会说这一切都是沈侯海指使的，沈侯海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意料之中。”
周叙手下用了劲，疼得谢秉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让我跟沈侯海反目，你下得注倒是挺大。那你有想过，要是我为了家族利益忍气吞声呢，毕竟周家羽翼未丰，两家斗只会是两败俱伤，有想过吗。 ”
他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低下去。“你……不会的。他的声音愈发小声：“你说过喜欢我的。”
仗着周叙的喜欢为所欲为，他真是个糟糕的人。
周叙解了他的禁，但他却不想往外跑了。周叙回来的越来越晚，但终究还是会回来，身上的烟火气越发浓重，往往要在吹过一阵子的风才能把身上龙神混杂的气味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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