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迢被迎面而来的阳光浇了满身。
唐瑜最后那眼绝望又悔恨的目光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他不受控制地咬紧后槽牙,把躺在脚尖前的小石子狠狠踹出了好几米远。
为了这一次见面他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告诫自己在见到她时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告诉自己这个人在他生命里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他想让她后悔。
然而当他一脚踏进餐厅的时候,他就已经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唐瑜对他说的冉家,对他表示的关心,以及到了最后她跟自己说想让他过得好,这些都令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太恨她了。
十几年前的不告而别,如今寥寥几句话就想征求他的原谅,冉迢憋着一口气迟迟没有吐出,路上的小石子全部都被他一一踹飞。
他更恨自己的不争气。
唐瑜手背上的青紫差点让他心软,冉迢甚至跟自己说只要她说一句那次的见面只是单纯的想见他,或者编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他也许会问出一些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问题。
问她是不是生病了,问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问她这十几年来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过他。
可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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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迢在马路边走了四十多分钟喝掉两杯去冰的奶茶才把胸口的那股郁气消化掉,他平复好心绪转身想回学校却发觉自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摆出一个苦笑掏出了手机,还没点开打车软件却被突如其来的来电振动吓得不轻。
冉迢左手还捏着一只草莓甜筒,手忙脚乱之下一不留神按到了免提。
喧闹的背景音合着一个人慌乱的声音放大在他的周围。
“喂!是……是冉迢吗!我是老四的室友!……他刚刚在回学校的路上!……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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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君奕打完电话舒了一口气,他转身扭开了身后的病房门。
男男女女挤在这间单人病房里,像掀开了一个沙丁鱼罐头,好多双眼睛和闷郁的空气顿时一齐朝他扑来。伍君奕推开站在病床前削苹果的王灏霖,挤开人群抬手安慰着坐在病床边一直在哭的胡可:“行了别哭了。”
女生长着一张很标准的鹅蛋脸,长发,弯眉,大眼,是很清秀也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长相。
胡可的睫毛膏和眼线都哭成了一团,她泪眼注视着眼前躺在床上始终冷着脸低头玩手机的喻宁森,啜泣道:“我同学跟我说的时候我真的吓死了……”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魂也吓飞了一半……”伍君奕叹了口气,低头问道,“要通知你家里人吗?”
喻宁森敲屏幕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瞥了一眼伍君奕,冰冷的语气不知是嫌他话多还是嫌病房里的人太多:“你可以试试。”
王灏霖削出一个漂亮的苹果,他听到喻宁森的这句话笑嘻嘻地探出头多嘴了一句:“我知道老四这句话什么意思!如果老三你替老四通知他家里人!以后就别想着回612了!”
“好了。”喻宁森放下手机从床边抽了两张纸巾皱着眉递给了胡可,“你别哭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胡可擦干净眼泪然后从病床边离开,没想到胡可听了他的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仅接过了纸巾还趁势抓住了喻宁森的手,哭得整个人都在抖:“你没事跟人家汽车抢什么道啊!!……还好只是擦伤……要是出了什么事……”
喻宁森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视线飞快地掠过床脚和输液架然后投向窗外,突然又转回来,递给伍君奕一个眼神。伍君奕立刻会意地眨了眨眼,半安慰半强迫的拉着胡可的胳膊,迫使她站了起来:“行了行了,这不是没事嘛,你别再哭了,再哭就真的不吉利了……”
他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着病床上的人:“哦……我刚刚通知了冉迢……”
喻宁森怔了下,听到冉迢的名字他的嗓音顿时沉了沉:“你告诉他干嘛?!”
“你为他去打架还不允许我告诉他你出事了?!”伍君奕的嗓门瞬间盖过了他,又见喻宁森的脸色实在不好,后半句话自觉变得小声,“再说你又不是做什么无私奉献的事情,就凭你们两个的关系他也应该有知情权啊……”
“打架?……”胡可擦着脸上的眼泪,疑惑道,“打什么架?”
伍君奕这番话并没有让喻宁森的眉头舒展开,他垂眼打开通讯录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喻宁森捏着手机仰头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你今天上A大给他找场子打架去了,结果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市医院。”伍君奕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喻宁森皱起眉,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没跟他说我身上就一点擦伤?”
“我说了啊……”伍君奕无辜道,“可我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我想着带话不能带一半吧,就又拨了好几个过去,可是他一直没接……”
“我还给他发了短信,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喻宁森面容复杂地听完了伍君奕说的话,他无可奈何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给他打的电话?”
“就刚刚。”伍君奕顺手拿走了王灏霖给喻宁森削的那个苹果,“我估计快到了吧。”
他看着喻宁森一言难尽的表情,困惑道:“你什么意思?我又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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