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那暗箭从何而来,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只觉意兴阑珊。不消片刻,便各自散去了。
***
几个凉族人姗姗来迟,见苑中繁花似锦,美不胜收,一边走一边称赞道:“这魏都真是风光无限好,就连这小小的将离阁,竟也齐聚了四季。”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大友善的声音。
“过眼烟云,不过尔尔!”
他们转过头,见那说话之人身长九尺,双拳孔武有力,满脸横肉,两道目光凶神恶煞,谁与之对上一眼都觉胆战心惊。他一袭武将打扮,戎服上绣着苍狼图腾。
凉族人不由一惊,居然是西厥将领屠尤。
此人为夜擎的先锋,崇武好斗,杀人如麻。他一向目中无人,加上之前征伐周边部落时立下赫赫战功,深受夜擎倚重,居功自傲,从此更是不可一世。
见凉族人看了过来,屠尤神色依旧,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趾高气昂道:“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永世长存之物。”
说着,他不屑地笑笑,冷哼道:“即便是太阳,也会有西沉的时候。”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面如土色,不敢吭声。
在魏都脚下,胆敢说出如此桀骜无礼之话,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这时,忽闻有人抚掌大笑。
“好,说得好!”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明朗的少年从不远处走来。他身着纭裥绣绛珠袍,头缚珠联璧合金眉勒,脚踩玄纹缂丝皂靴,意气凌霄,恍如日月重光。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位年少公子,皆衣冠翘楚,举止非凡。
那几个凉族人乍眼一看,大吃一惊。
这这,这不是那天在客栈见到的那个小厮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少年走近屠尤,由于年纪还小,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气势却不输他半分。
少年朝屠尤行了一礼,朗朗道:“将军说得真好。”
屠尤高高在上地看着少年,一脸轻狂。
少年正身,脸上夷然自若,莞尔道:“有道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日居月诸,乃是这世间万年不变之道。即便是如日中天,也有日薄西山的时候。”
“但是,将军似乎弄错了一点,”他话锋一转,接着说,“这西沉的并非太阳,而是我们脚下所踩这片大地。太阳,自始至终一直存在。只不过大家凡胎肉眼,看不见罢了。”
听此,屠尤的眉毛拧了起来,脸上笑意全逝。
面对屠尤的怒意,少年视若无睹,气定神闲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历经千载,亘古不变。几万年来,人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所谓日夜,实则与太阳无关,而是人心所向。也许有一天这片大地会被黑暗笼罩,变得暗无天日。但是,只要还有一人存活在这片大地之上,他就会拼尽一己之力,去与黑暗力抗到底。”
“黑夜越是漫长,人们对光明的渴望就越强烈。因此,无论前方黑夜何其漫漫,也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少年负起双手,缓缓道:“因为,太阳从未落下,它一直都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它的子民。”
这一段话,听得在场之人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谁能想到,在战场上一向令人闻风丧胆的屠尤将军,居然被一个未及志学的少年比了下去,仅凭三言两语便轻易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屠尤一语不发,脸色越来越沉,双拳骨节咯咯直响。
少年顿了顿,又道:“要知道,太阳的魅力可是无边的,挡也挡不住……”
这时,他侧了侧身,脸上忽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粲然道:“比如将军身后那一位,尽管穿着随从的旧衣服,戴着奴隶的面具,看上去卑微低下,却仍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谋士风范与雄韬伟略。您说是吗,曦邪长老?”
曦邪乃是夜擎麾下的军师,位高权重,在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闻此人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在幕后为夜擎运筹帷幄。他常年戴一副狼首面具,面具下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可洞悉万物,纵观全局。
闻言,那人倏地会心一笑,正了正身,徐徐开口:“都说神洲日生之子乃人中骐骥,非比寻常。今日得以一见,实乃曦邪之幸。”
这声音不高不低,当中没有半分情绪,只让人觉得听起来十分沧桑,仿佛此人已经行遍世间路,看遍世间人,正踏着风雪步步归来。
众人听了,无不咂舌。
那曦邪长老混在屠尤的随从当中,看上去平平无奇,且都戴着面具,也不知孟玄离是如何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那几个凉族人。
他们那天在客栈坐到太阳落山,也没等来小厮口中描绘的孟玄离,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一个孩子给骗了。任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当日那个小厮竟然就是孟玄离本人。
这时,从将离阁内传来三下敲磬的乐声。
“走吧,夜宴要开始了。”
闻此,众人纷纷往将离阁走去。
人走得差不多以后,屠尤向曦邪躬身行礼,惶恐道:“属下疏忽,坏了长老的事情。”
曦邪并不在意,挥手道:“与你无关。”
一听此话,屠尤眼锋忽利,咬牙切齿道:“都怪那臭小子,让我抓到他,定将他扒皮拆骨,拿去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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