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蘧之衍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对了，”孟玄离突然想起另一事，又问道，“我记得，当我沉入潭底时，除了不省人事的卫肖，王家已没有活人了。前后不过转瞬，世兄怎生这么快就确定了我的位置？”
听到这时，蘧之衍看向他，眼底忽而晕开了很淡的笑意，答道：“自然是闻见了你的血气。”
“从王家的井口吗？”
“确实是从井口，”蘧之衍施施道，“只不过，不在王家。”
孟玄离一脸困惑：“那是哪里？”
蘧之衍开口，道出了两个简单的字。
“张家。”
听此，孟玄离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张家？”
蘧之衍顿首，缓缓道：“陵光神君像一经打破，张家的邪气与天火立时消退。也就是在此时，我从密室内的丹井中闻见了你的血气。”
孟玄离听了，自言自语起来：“张家与王家一南一北，相隔足有百里，居然还能同取一瓢水，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蘧之衍提醒他道：“道士开凿丹井，用于汲水炼丹，必是看重此处水源极佳，与众不同。”
孟玄离沉吟片刻，后道：“世兄之意，是指这地下深潭另有玄机？”
“嗯，”说着，蘧之衍转而问他，“你在潭底可有发现？”
孟玄离回想了一下，忽地神色一凛，点头道：“有。”
“什么？”
“在潭底有一处肉眼看不见的发光口，”说着，孟玄离下意识地触上他胸前的伤口，神思恍惚道，“还有怨起。”
闻言，蘧之衍倏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到的时候，潭底只有你一人，并无怨起踪影。”
听此，孟玄离不觉皱眉，惋惜道：“此前一直追踪不到这妖兽的下落，好不容易现身，又让它给逃了。”
对于这一点，蘧之衍倒显得颇为看淡，恬然道：“此妖兽非同寻常，收服之事，非一日可成，不宜操之过急。”
少停，孟玄离心生一念，双眼跟着微微眯起，仿佛看得很远，凛声道：“世兄，你有没有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
蘧之衍看着他，没有说话。
孟玄离缓缓诉说着：“自从进入郕都，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这双眼睛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前脚刚找上金常天，他后脚就险些被杀害。我们每到一家，怪事就跟着上来。在三家发生的事情，虽是异象，却也并非人力不可为之事。庄天采之前布下的符箓，我也研究过了，根本压不住那么重的邪气。此前虽有怨起作乱，却从未听说有乱剑杀人、黑雾噬灵、天降雷火等怪事，偏偏待我们到了才发生？”
蘧之衍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异象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如若不是，就我们之前所遇险境，任何一桩都能将郕都夷为平地，哪里还能等到我们上门？天师宫虽在，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孟玄离敛容，严肃道：“最重要的是，这双眼睛能预测到我们何时会出现在何地，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所以我们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你是指，眼睛就在我们身边？”
“不错。”孟玄离点点头。
“人？”蘧之衍问道。
“我以为不是，”孟玄离摇头否认，“人总会有跟丢的时候，不可能事事都猜得这么准，也绝不会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再加上，几次遇险，我们都没发现可疑之人，说明不是人。又或者，此人躲在暗处，根本不需要他的出现，便可透过眼睛操纵一切。”
蘧之衍将手放在了他的腕骨上：“你有何想法？”
闻言，孟玄离语调陡降：“要想抢占先机，揪出幕后黑手，首先得摆脱这双紧跟身后的眼睛。”
话音刚落，二人皆陷入了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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