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照出生的那一天,蘧雪斋要到孟府为他赐福,小潜光随同前去。
才刚走到长廊,小潜光就听见从房内传来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聒噪且刺耳,登时便动了不想再靠近半步的念头,然而现在要走已是来不及了。
无奈,他只得跟在蘧雪斋身后,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围着那个啼哭个不停的婴儿团团转,他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远处的角落里。
过了一会儿,蘧雪斋赐福完毕,扭头看向他。他寻思着可以走了,心头的阴霾顿时拂去些许,冷不防听见父亲开口:“潜光,过来,看看你弟弟。”
小潜光内心万般抗拒,但蘧孟两家乃世交,纵使他再不愿意,也不可失礼到当众拂父亲的意。
他缓慢地挪动着脚下的步子,皱着眉头心想刚出生的婴儿精力怎能如此旺盛,从进屋到现在,都过去两刻钟了,还能哭得那么大声。
还有几步之遥时,小潜光在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那爱哭鬼还不消停,立即掉头走人。
小潜光走上前,板着小脸,试探着低头去看那襁褓中的婴儿,发现面前不过是一坨皱巴巴的小肉团,因哭得久了,通红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真丑。他在心里想道。
这时候,那爱哭鬼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鬼使神差地停止了啼哭,静静地朝他眨着眼睛,一下接着一下。
小潜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感觉那爱哭鬼脸蛋变得越来越红了,两只粉嫩的小拳头在空中乱舞,像是在预谋着什么大事。
就在小潜光以为爱哭鬼接下来要开始哇哇大哭,准备拔腿就跑时,耳边蓦地传来“咯咯”的两下笑声,清晰无比。
他愣了一下,耳边接着又响起了“咯咯咯”的笑声。
孟魏氏坐在床上,忍俊不禁道:“小阿照生下来便哭个不停,一见到潜光就笑了,看样子是喜欢哥哥呢。”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唯独小潜光心中纳闷不已,暗想实在是捉摸不透这爱哭鬼的心思。
这时候,乳母抱着小长照,见小潜光一直专注地盯着他看,便热情道:“蘧少爷,可是想摸摸长照少爷?”
闻言,小潜光登时把目光收了回来。
不想,一点都不想。
可惜在场所有人都听不见他的心声。
迫于无奈,他只好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佯装成很有兴趣的模样,以乌龟爬行般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那爱哭鬼的小粉拳。
嗯,软绵绵的。
他正准备收回来时,那爱哭鬼不知何时张开了拳头,突然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指头,拳头虽小,力气却大,抓住就不肯放开了。
小潜光的手指头被滚烫的温度紧紧包裹着,心里急,又不敢使力,既怕弄疼了爱哭鬼,又怕惹他哭闹,只得按兵不动,仍由他抓着自己,直到他在乳母的哄睡下慢慢合上了眼睛。
***
小潜光后来再见到爱哭鬼,是在他满月的那一日。
四大家族之一的孟氏摆满月酒,加上小长照这“日生之子”的名头,天才刚亮,孟府的门槛就要被来送贺礼的人给踏平了。
小潜光跟着父亲避开了人群,径自进入了内院。蘧雪斋去与孟庭修叙旧,他便一个人在庭落中闲逛。
走着走着,小潜光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响亮的啼哭声,立马转身走人。他走到很远的地方,静坐了一会儿,居然还能听见那啼哭声,心中烦躁之余,又在想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与自我斗争了老半天,路上三步一停的,最终还是踱到了那爱哭鬼的房间。
进门前,小潜光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屋内并没有其他人,心想应该是爱哭鬼睡醒了,一时没有看见人,便害怕得哭了。
小潜光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眼尖地瞥见床头边上放了一个拨浪鼓,迅即把它拿了起来,想着有它在手,应该足以应付爱哭鬼了。
小潜光拉长着脸坐在床边,将手里的拨浪鼓藏在背后,飞快地瞅了一眼躺在床中间的爱哭鬼,蓦地移不开视线了。
眼前的爱哭鬼长大了很多,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婴,不再是一个月前那个皱巴巴的小肉团了。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像黑葡萄般晶莹剔透,丰润的小脸蛋上皮肤又透又薄,嘟着粉嫩嫩的小嘴,看上去好像一颗半熟的蜜桃。
嗯,不丑了。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互对峙了片刻,屋内便安静下来了。
爱哭鬼不哭了,圆溜溜的黑眸子定定看着他,纤细柔软的睫毛扑闪几下后,欢欣鼓舞地蹬着两条小细腿,又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这么凶,你也笑。
想着,小潜光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往里面坐了一点。
爱哭鬼好像喜欢自己离他近一点。
他伸出手去,抿着双唇,既笨拙又轻柔地帮爱哭鬼擦掉脸上的泪珠。
其实他身上有净帕,但他忘记拿出来了。
爱哭鬼的脸颊是温热的,泪水却是透凉的。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感受。
随即,他收回手,将爱哭鬼的泪水握进了手心里。
之后,他端端正正地坐着,有些无所适从,又不懂怎么哄孩子,一直盯着门口看,心里祈祷快点出现个人来解救他。
过了好一阵,门口始终没有人出现。小潜光发现笑声停了,回头一看,那爱哭鬼又睡着了。
嗯,今天挺乖的。
他凑近了一些,静静打量起熟睡中的爱哭鬼,看着他白里透红的圆脸蛋,闻着他身上沁甜的乳香,明明是睡着了,居然还在伸着食指。
他忍不住用自己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那根可爱娇嫩的小指头,结果反被勾住,一下子被带入了滚烫的拳心当中。
得,又被抓住了。
小潜光坐直了身子,有些无奈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托着下巴,寻思着这回又要等多久。
到最后,究竟等了多久,他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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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君与东上君的巅峰对决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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