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人不入鬼门的原因就仅仅是为了见匡正一面？”柏乔不可思议道。
“嗯。”郑暤坐在柏乔的对床上，看着他。
柏乔牵起一边嘴角，郑暤已经知道这是他表达不屑到不屑于动嘴皮子时的标志动作。
“真是有够无聊的。这些人为这一点儿小事……”
“对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小事吧，但普通人一生面临都是在你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柏乔沉默许久，“望”向郑暤。最后开口道：“那你呢？”
“什么？”郑暤不明所以。
“你又是什么人？”
郑暤看着他，正要开口。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又有新任务了？”
“呃，不是，是例会。”
“例会？！”
正堂二楼。
会议室门前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着。
聚集在此处的人们服装年龄各异。郑暤在行进中打量着周围，发现这些人都是和他们一级的渡灵人。
郑柏两人走过的地方宛若摩西劈海，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门前，郑暤带着柏乔站定。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例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两人站在人群中，自成了一处孤岛。周围人的目光不时朝两人投掷来，闲言碎语也从未停歇。
柏乔听着周围一片叽叽喳喳，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他能感受到自己四周都是人，空气也很浑浊，压得人喘不过气。
“哎呀你不知道他？柏乔啊，很有名的画家。车祸之后失明了，很可怜的……”
“但是听说他脾气很差还自命不凡，没准都是活该呢。”
“听说他说自己是自杀的？”
“可不是吗，我要是一画家我失明了我也自杀。”
“不过他是自杀的怎么会来这儿？”
“那谁知道……”
“哎你看他的搭档，两人站一块，像不像美女与野兽。”
“什么美女与野兽，我看是美女与怪兽吧哈哈。他的搭档看过来了，吓死人了……”
柏乔闭上眼，周围人模糊不清的面庞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人人张着血盆大口，一条条嘶吐着信子的毒蛇从人们的口中钻出来，黑色的鳞片摇晃，蛇身不断扭动着往上升，四面八方的毒蛇汇成一个黑色的笼子。
柏乔站在笼子正中央，笼子顶端是密密麻麻的蛇头，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紧盯着他。那一条条黑蛇随时会俯冲下来，将他吞入腹中。
柏乔感觉自己被钉在了原地。滴着毒液的牙越逼越近，蛇身一个俯冲——
同时，郑暤在柏乔肩上拍了一拍，柏乔一个激灵从幻象中惊醒。
郑暤俯**，在柏乔耳边小声道：“没事儿。”
柏乔感到这句话带着热气扑到了自己耳边，右耳像被烫了一样，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热量汇入了四肢百骸。
他一手抓住郑暤的手臂，垫着脚凑到郑暤耳边，小声戏谑道：“你的小学语文老师是不是就教了你这一句安慰人的话？”
说完，柏乔活动了下手脚，转了转脖子，制造出骨节的咔咔声响。他摆出居高临下的表情，用四周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听着周围怎么有这么多苍蝇啊？嗡嗡嗡的，郑暤你看看我们是不是站在垃圾堆里面了？不然哪来这么多苍蝇？”
四周的人一下噤声了，人人面面相觑，都是吃了绿头苍蝇的表情。
郑暤低头忍笑，然而这个表情在他狰狞面目上显得很像下一秒就要抓一个小孩来吃的威胁。
于是，周围人人看天看地，假装自己是空气。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轰的一声打开了。
一排排吊顶的水晶灯依次亮起。
时间到了。
聚集在门口的渡灵人们鱼贯而入。郑暤牵着柏乔，两人随着人潮也进入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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