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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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李国毅的话从客厅里传来，李振面不改色地换了鞋，“嗯”了一声。
“小兔崽子，问你句话，回个好听的怎么这么难？”李国毅点了根烟，“还读什么书，读成什么狗屎样儿。”
李国毅生意失败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李振每次回来，都会看到他在客厅的座椅上抽烟。
李国毅长了一张国字脸，眉毛很粗，鼻头很大，手里常年拿着电子烟，表情总是严肃粗粝。
然而这一次，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彻底装满了烟头。
“钱呢？”李国毅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把烟掐灭。
李振不说话，站在沙发旁看着他。
李国毅使了个眼神。
“领班还没给我，”李振回答道，“月底才有。”
“月底？”李国毅收回眼神，马上就甩出愤怒的脸色，“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是不是没做了？领班把你辞了？”
他确实是没有做了。
兼职工作也确实辞了。
但他不肯把事实告诉李国毅。
李振沉默着，李国毅见他不做声，拿起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就砸了过去：“说话啊！”
李振没来得及躲过，遥控器砸在他身上后落了地，砰的一声就摔得稀巴烂。
“你他妈的！”李国毅冲着李振的脸，快速走来，甩了一巴掌。
李振的右脸伤还没好，这次，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以后应该见不得人了。
“老子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帮老子还这点儿债怎么了？啊？”李国毅推着李振，李振没站稳，倒在了地上。“你想想，你过去几十年，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读书，你到现在他妈就这点儿出息？！”
李振双手撑地，低着头。
目光腥红，咬着牙。
他心里想着一个字，攒紧了拳头。
忍。
李国毅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烟，又点了一根。“你和你妈那个**，永远都一个样，永远不会开窍。你妈一个驴脾气，你一个猪脑袋。”
李国毅说着，看了眼李振。
“你就是老子上辈子在茅坑里拉的屎！”李国毅喝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李振缓慢地站起身来，静了三四秒，才道：“催债的今天过来了？”
李国毅：“不然老子喊你回来干什么？”
“他们要多少？”
李国毅看了李振一眼，“十万。”
“我没有那么多。”李振说，“你告诉他们，我每个月最多给他们一万。”
“你哪来的钱？”李国毅道，“你每个月工资才三千块。”
李振：“我去借。”
李国毅把烟蒂丢进烟灰缸，想了想，摆摆手，“也行吧，能借到也算是你的本事。什么时候拿钱过来？”
“不知道。”
“我说儿子啊，你想和我脱离父子关系你也得看我的心情不是？”李国毅说着，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这周末就给我送过来。”
李振没说话。
“听见没有？”
李振：“……嗯。”
“行了，看你也不想和我多说话，走吧。对了，你的东西我都用快递给你送学校去了。还有，这房子我已经卖了。”李国毅说：“滚吧。”
李振没有看李国毅一眼，走出了这个房子。
这栋房子原本是他的家。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家了。
李振走到外围，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这里有着他的回忆，有着他快乐的、艰辛的过去，也有着他赖以安宁的港湾。
可事到如今，这里变成了他的噩梦。
十万。
他要怎么还？
李振的左脸已经完全肿胀起来了，他不敢碰，腮帮子稍微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现在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李国毅之于他而言，原本是德高望重的父亲，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谈不上亲情了。
李振突然觉得很冷，可明明快到夏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
不自知的温度终于让他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原来现实残酷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他才高二，以后怎么办？
往后的事情，就像一把枷锁，锁住他所有能够改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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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没有打通李振的电话，发微信也始终没有人回。
李振就好像瞬间消失在他的世界，杳无音讯了。
阮卿等了五分钟，手机响了，他连忙接通，发现是肖度。
“你还在忙吗？”
体育课已经下课了，他在教室，教室现在也没人，就他一个。
阮卿看着窗外，树枝上原本有的叶子已经掉光了。
明明还只是春天，就算是到了夏天，这也是不该有的景象。
阮卿说：“没有，我很快就下来。”
阮卿收回眼神，收拾书包。
肖度在那头很有耐心地说：“好，我在校门口等你。”
阮卿很快就到了校门口，肖度似乎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
他看到阮卿走了过来。
“你们上课上了很久？”肖度问道。
阮卿摇摇头，说：“没。肖度，我问你一个事，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
“李振。”阮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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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很快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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