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浪涛？”我喊道。
他看着我，双唇缓慢开合了几次。
那声音细若蚊吟，我仅仅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气音。
我走到他的身边，才发现他的四肢末端被菌群固定在地面上，两者融为一体，甚至分不清何处是他的手掌脚掌，又何处是地面上的菌类。
蹲**，我凑到他的嘴边，又问道：“你是陆浪涛？”
“是的。”
这次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回应。
他的声音虚弱，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
他转过头，凑到我的耳边说：“姜彤？”
“是我，你见过我？”我反问道。
“它见过你。我透过它看见过你。”他虚弱地回答道。
“你指那个郎涛，还是我哥哥？”
“是……不，它……是……”
他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颤抖。
之后无论我如何追问，都不再说了。
我只好说起了王跃进。
“我见到了王跃进。他消失前，求我来杀了你，让你解脱。”
“他……死了吗？”
“不知道，被拖进全是蟋蟀的桃花丛里了。”
陆浪涛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就在我准备直接问他那本书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姜彤，你照过镜子吗？”
“嗯？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如果是你的话，你的话也许能杀了我。”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愿意告诉你所有我可以告诉你的东西。你想知道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的东西？有什么你不能告诉我的吗？”我捕捉到那奇怪的形容追问道。
“不是我不想……你的耳朵在流血，别碰到我，太烫了。”
他挣扎着将头后仰，避开我不小心贴上他嘴唇的耳朵。
我闻言，迅速抬起头。
只看见他的嘴唇已经被灼伤泛起了水泡。
而我摸了摸左耳，果然不知何时被划开了，有个细小的伤口正在流血。
血液在我指尖变成了一小片桃花的花瓣。
没等我拿起来，那片花瓣就因为我轻轻一呼气，被吹落在潮湿腐烂的书籍上。
瞬间那本书就燃烧起来，连同生长在它周围的菌落一起，化为了灰烬。
“这是？”我半跪下，换了右耳靠近陆浪涛的嘴唇问道。
陆浪涛仰起头，双唇几次开合又闭上，滑过我的耳朵，说：“你做了吧，那个交易。祂接受了你，祂已经有一部分在你的身体里。祂的力量和断首鬼的力量相对。现在只要用你的血液就可以烧毁我。”
“虽然我哥的确离开了图书馆，但是我被断首鬼复活了身体，理论上并没有死去。那么我的交易应该失败了。”
“我……我知道原因，但不能告诉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王跃进的事？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召唤断首鬼？”
“我……不……想死。”
“……”
“我不该召唤他……我害死了姐姐……跃进……我不该召唤他的。”陆浪涛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地面上，化为新的一丛蘑菇。
我伸手想为他拭去脸上的水痕。
但他盯着我的手，眼神恐惧，侧过头拒绝了我的行为。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收回了手。
他眨了眨眼，恢复平静后，继续说道：“所有与断首鬼有关的，我都不能说。但是跃进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断首鬼在图书馆设下的规则是带走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人。跃进他……”
“他？”
“他杀了我，所以被拉入了这里。”
“我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后来虽然少了一条舌头，还是离开了。我还去疗养院见过他。”
“是的，是的……这里，只要你满足一个要求。如果被害者原谅了他，他就能离开。我原谅了跃进。”
“可我刚才在图书管理又遇到了他，而且还是两个拥有他相貌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进来了两次。图书馆是你爷爷献祭给断首鬼的祭祀场。但祂即使被封印，也能支配时间和空间影响这里。不同时间进入图书馆里的同一个人，会有进入次数相同数量的个体。”
所以包括那个郎涛打扮的哥哥，我一共遇到的那四个哥哥，其实都是我哥？
很久之前的猜想，终于在此时被彻底印证了。
但是为什么会是四个？
2014年9月28日；
2015年10月3日；
2016年1月9日。
这明明只有三个时间……
“等一下，我遇到了四个哥哥。这么说，他进来了四次吗？”
“别提他！别提他！别提他！”
陆浪涛突然惊恐得晃动起来，连同固定他四肢的菌群也发出哗哗的声响，甚至露出裂痕流出乳白色的液体。
“你怎么了？我不说，我不说，你冷静点！”我连忙后退了几步。
他剧烈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恢复了平静，望向我。
我再次走回他的身侧蹲下。
只听见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断首鬼……”
“断首鬼？你要说什么？？”
“用那个雕像打开那扇门……去三楼馆长办公室……你就可以打破断首鬼设下的对于祂的封印。之后，如果你向祂询问，祂会告诉所有你想要知道的，包括……你……你g……的所有情况，快去！”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雕像？”我不解地追问道。
“别问这么多，快去。”陆浪涛催促道。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本书，名字是《祂》，可我怎么都不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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