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神情凉凉的，旁观一会儿男人的可怜相。又故意蹬脚踢床弄出些大的声响，吵吵嚷嚷的，男人动都不动，一个反应也没有。
哦，死了。
他这么想着，下了铁床，也是穷极无聊，走到男人身前居高临下的蔑视一番，才蹲下来胀着那双无精打采的猩红眼厌厌的盯着男人看。
黑直刘海盖掉了男人半张脸，顶上的灯光再盛亮也瞧不出任何是非曲直。他哼一声，觉得也没什么可瞧的，不过一张青肿的脸，爆米花似的膨膨卝胀卝胀，不成卝人样。
先入为主的，因为恶心这个人的罪行，于是连带着也恶心这张脸。
可是这张脸，即便他心情好愿意看上一两眼，也没办法去看。男人坠着脑袋遮遮掩掩，只有额前的刘海，黑漆漆的一片，像山雨欲来的天。
他蹲着，又往前移了一点点，男人的呼吸深重，听着有些絮乱。
哦，还带着气的，活着。
坂田银时面无表情的撇撇嘴，仿佛身前这个人，在他眼里不过一只遭人遗弃的阿猫阿狗的分量，是死是活都造不成他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这间禁卝闭室里死过人，就在你坐的这个位置上，因为闹卝事混乱里受了重伤，没及时治疗，给活活痛死了。”
他动着嘴，突然说道，注意到男人刘海的发尖上坠着一滴水珠子，他伸手过去将它捻掉。
男人看起来像是昏死了，他一把揪住他的刘海用卝力的扯了扯。男人的脑袋颠晃几下，鼻腔里闷卝哼一声，微微的挣扎仿佛竭力清卝醒，只是下一秒，挨不住又继续昏沉。
“别给老卝子死在这，很他奶奶晦气的！”坂田银时沉沉的骂一句，拉扯男人的刘海提起他的脸来，那张青肿的脸洗掉血污之后，似乎可看了。两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来，他抬手拍了拍，男人难受的皱着眉头，眼睛虽然微微睁开一线缝，可那烟蓝色混混浊浊，意识仍然不清卝醒。
他有点生气，阴沉沉的摆着一张脸，一个不高兴甩手将男人推到地上。
男人侧躺着，四肢被抽卝了筋骨一样，软成一滩。原本搭在他膝盖上的湿囚服掉下来团在一边。于是对方光卝裸的大半个身卝子在刺啦啦的灯光下没什么遮掩。
坂田银时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器，神情上有明显的厌憎，可是行为上藏私似的，捡起地上的湿囚服，抖开来扔到男人身上之后，觉得还不够。站起来，转身一脚踩上铁床，因为禁卝闭室的板顶不是很高，他抬着手，动作利索，三两下拆了针卝孔摄像头。
不到十五分钟，禁卝闭室外就有急冲冲的脚步声朝这来。不一会儿，铁门上的小闸窗唰啦一下被拉开，现出一双眼睛来，眼珠子颠上颠下的往里打量。
“1010怎么又是你！我再警告一次，你要是屡教不改还要故意破卝坏国卝家财产的话，我就要报告上级从重处罚你了！”来的是名狱卝警，说着威胁的话，然而拿不出威胁的气势。
坂田银时冷哧了声，反问，“怎么从重？老卝子都已经无期了。拆个监卝视器也不至于判死刑。反正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过，好死赖活的，你跟我计较什么？”
那名狱卝警噎住，你你你的你不出个结果。
反倒坂田银时耳朵厉，隔着厚重的门板听见了狱卝警裤腰带扣环哐当的声响。
他的脸一下子阴晴不定，神情冷沉的，脑子顺势把人往龌龊的方向想，觉得有些脏。
“你们他卝妈卝的不会对着个半卝裸的男人在监控室里撸卝管吧？”
那名狱卝警一听这话，急了，纠着个眉头，“胡说什么！我这刚上厕所还没尿完呢，那边一个对讲机就把我往这叫了，你别血口喷人！”
山崎退扣好腰带，整了整裤头，也是憋屈。整个监狱，他跟个打杂的似的，为人好说话小透卝明又没什么威信，常被同事呼来喝去的使，跑完东区跑西区，闹心死。
因为脾气小绵羊似的无害随和，也不会像别的狱卝警一样动粗，来这小五年了，清泠泠的坚决不同流合污，所以私底下跟一些囚犯的关系也不错。
对他来说，笼里笼外的都是人，过失的是人性，地位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坂田银时也不过是想多了，脑子里闪了几个画面一时觉得恶心，脑一抽就嘴快了。瞧着山崎退是真生气，他撇撇嘴，打着哈哈伸个懒腰，“山崎警卝官乖乖，把门开开。”
他没什么心肺，一脸皮赖，换脸换得飞快。恢复他平常那副懒散的模样，对着土方十四郎时的那种冷沉，其实并不常见。
山崎退恶寒了一下，警觉起来，小闸窗后面的眼睛死死的盯，问，“你又要干嘛？”
“怎么的？还怕老卝子越狱啊？”坂田银时抬手卝交叉在脑后，往后退几步，很有诚意，“放心吧，不给你捅娄子。”
山崎退移开眼，不看他，眼睛转来转去寻什么东西。
“别他卝妈瞎找了，隔着门板就在你脚下。”坂田银时看着地上的男人，仿佛随口问，“这人你认识的吧。”
山崎退愣了愣，张口要反驳，他抢在他前面继续说，“别装了，老卝子是有根据的，咱们这个监狱，关禁卝闭的，除了伤得严重的，一般的不给治。这小子前天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整个监狱能偷着帮忙处理伤口的，除了你没别人了。”
山崎退往后退一步，那双悬在长条闸窗的眼睛于是也跟着撤出去。坂田银时瞧不见他，只听见他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说，“也不算认识，是我一个朋友托我关照的。”
坂田银时点点头，适可而止的没再多说。
然后，禁卝闭室的铁门被拉开了。
山崎退开了一道小卝缝，一个闪身挤进去动作灵活。按规定，是不能随便开禁卝闭室的门的，但是既然监控器给拆了，反正没人看见，他就大着胆明知故犯了。
一进去，看见地上躺着的人，半卝裸卝着身，他吃了一惊，张口就急急的问，“怎么回事？你把他怎么了？”
坂田银时继续在脑后交叉着手，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到他脸上，一脸受侮辱的，“天地良心，老卝子可什么都没做！”
态度很坚定，不会做，也不屑做，就算是拿枪逼着。
可事实上，山崎退问的是男人脸上和身上的伤，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成了这样。
坂田银时却理所当然的想，他问的是男人为什么光着半身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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