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十四郎收回手,拇指指甲沿沾了铁锈上的红色,他离开铁床去洗干净手,然后才把今天的第二餐吃了,照旧造了假象。
禁闭室里那盏亮不起来的灯他已经不抱希望,恹恹的饭饱之后活动几下。半密闭的四方匣子里,没有昼夜上的更替,但他根据每天的送餐,脑子里大致上有个模糊的时间概念。
如果没估算错,现在大概是傍晚的五六点,再过大约半小时,会有人来收拾餐盘。他做了一阵俯卧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放松几下筋骨,蹲到铁门前等。
不久后,那固定来收餐盘的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他看着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探进来,在快够到餐盘的时候,他突然也伸出手将它抓卝住了。
土方十四郎突如其来的这个动作不是毫无道理的,他原本从没注意过来收拾餐盘的人。就像前两次禁闭一样,他对这些都漠不关心。
然而这一次,这只手仿佛要故意引起他的注意,每次来都掩饰的戴着黑色手套。半灰暗的视线里,他因此也无从打量起,这只手是不是每回都是同一个人的。
门外的那人似乎刚开始被他的举动惊住了,手虚虚的顿在那,可是很快他就听到对方低低压抑的笑声伴着突然大起来的雨声震着他的心。
“是谁?”他问,手心里出了汗。这个声音他半熟悉半陌生,恍惚觉得自己听了很多次,在梦里在现实。
对方笑得很节制,短促的几声,因为有外面雨声的遮掩,有些失真。趁着土方十四郎愣怔的当口,顺势反手攥卝住他,猛然一个回抽。
土方十四郎没防备他会有这个变故,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被那惊人的力道带着撞向铁门。
寂寂的禁闭室里,轰然一声,他的半边身体全麻了,酸酸的疼。身体压住了地上的餐盘,土方十四郎很快反应过来,翻身挣扎,一手抵着铁门,另一手奋力的往回抽。
可那人抓得紧,手腕上被抓得起了青筋。他咒骂着,刚才那一撞,因为闸窗的位置过低,磕着下巴了,口腔里立刻腥甜起来。
他啐了好几口带血的唾液,手臂上的挣扎仍旧僵持不下。那人用了仿佛要将他整只手臂卸掉的气力拉扯着他。
土方十四郎被迫侧身趴伏在地上,脸贴着铁门底下的闸窗,整只右手手臂都露在禁闭室外面。
很快这样的压制下,他的血液已经不循环了,右臂由疼到麻,渐渐麻到什么都感觉不真切了。
门外那人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把门里的挣扎当成一种调情。
他看着被他用劲攥着手腕的土方十四郎的手,手背上拳头关节处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暗色的不规则的一小片散布在上面。他的眼底横着一道叫人心惊的狠,那皮肤表皮上的痂勾起了他施虐的瘾头。
他舔卝了舔嘴唇,抬起另一只闲置的手,饶有兴致且神情温柔的动手一点点抠掉了土方十四郎手背上硬结的血痂,还有些没好全的,也被他不耐烦的连皮带肉一块揭下来了。
门里的人因为手全麻了,感觉不到疼,只是在他揭他伤疤的时候,手指应激性的弹几下。也就是这么几下,仿佛戳中他的良卝知了。他左右端看这只受虐的手,看着那上头被迫暴露皮肉渐渐渗血很快红了一小块的手背,突然伤感了。
他呵护的吹几口气,伸出舌头,在那一处伤口又舔又戳。
男人的神情上,却没有他的举止这样反复无常。眉和眼上的情绪,爱恨喜怒都不明显。
他舔卝着对方的手,手心手背皆不放过。
他实在叫他等得太久了。
土方十四郎不晓得自己的手在门外头遭遇了什么,他也无心探究,只想着怎么摆脱。咬牙挣扎了一阵,他明显感觉对方的力道松了,他的手于是终于抽回来了。
他迅速的翻身爬起,甩了几下手,手臂上冻结的血液才重新流动,痛感也紧跟着渐渐的清晰起来。然而并不强烈,只是有些刺心。
铁门外的人对地上的餐盘过分执着,手再次探进来,在他一脚踩过去之前,夹起被打散的不锈钢餐盘,迅速的全身而退了。
土方十四郎抬脚去踹铁门,那门承受着他的怒火,哐嘭的一声巨响,久久的在这件狭窄的四方的钢筋水泥砌成的匣子里回荡。
他的脸色像滔天的巨浪,黑暗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整张脸。
他抽回来的右手上,被套上一截及腕的黑色手套。而黑腻里,他的这一截部分仿佛不见了,被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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