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操场周边的地方没有铺上水泥,都是草地,因为连日来的阴雨,积了水坑坑洼洼的。土方十四郎一脚下去,很快脚上的布鞋就湿卝了。泥水渗进去,脚趾那里全包在一片湿冷的凉气里。他不怎么在意,也不选路走,径直的去。
到了坂田银时跟前,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蹲着,呷了一口烟,烟雾迷蒙里连表情都瞧不清楚。不过男人仿佛是瞥了一眼他沾着泥水的鞋子,因为他听见男人说。
“怎么?关傻了?路都不会选好的走。”
“有好的?”他扯了扯嘴角,反问他,微微的有些讥诮。
男人不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兴致搭理他。恹恹的,彼此都觉得碍眼。
土方十四郎目光下视,盯着对方卷乱的发顶,不吉利的白,像长在这人脑袋上的一蓬霉菌。
他突然弯腰凑近,递出手,面无表情的说,“给我。”他指的是他手上的烟。
男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仰着脸盯着他,脸上五官懒散,说不出什么表情。像一种挑衅,男人把指间的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再没任何动作。
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即便不说,土方十四郎也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的唇角剔起来,精心的捏造了一个笑,但是因他天性里的骄傲漠然,所以只捏了个形状,没有神似的温暖。
他的上身俯得更低,就着男人仰着的脸,贴住对方的嘴唇。这不是一个吻,不含情义,不导热力。
男人夹烟的手,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施力,唇卝肉的相连人为的变得紧密,然而,仅仅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对方口卝中的烟强卝硬的倒灌进他的嘴里,无骨轻绵的像一口即将断掉的气,可是因为突然的来势汹汹,他的喉卝咙马上被呛着,仿佛口腔里着了火。
在他咳嗽之前,男人放开了他,那双猩红的眼,一眨不眨的朝着他打量。
“这么乖卝巧听话,你他娘的是真关傻了。”
土方十四郎虽然呛得难受,面上却还极力挂着那半吊子的假笑。他伸手拿过男人手中的烟,叼在嘴角,站直了身,“不是傻,是这些天受你‘照顾’,突然就想明白了,我应该识时务。”
男人不理他这一套“恭维”的话,因为手上空了,所以支着下巴,问他,“这么放心,不怕我在烟里头掺点别的?”
“你是个惜命的人,我也是。”他咬着烟,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去碰毒卝品,一丁点都不行。他可以笃定,坂田银时不会傻到以身犯险,所以他抽过的烟绝对安全。
男人听着他的话,沉沉的笑几下,“我上回给你的烟可不是货真价实的。”
“我知道。”他嗜了这么多年的烟,万宝路的味道什么样的,他能不知道?抽第一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
“那你还真是......”男人说到这,不说了,只是笑着脸看他。
他吐了口烟,幽幽的,替男人把没说的话说全了,“没有选择。”
是的,他没有选择,一开始的较量就不是公平的。
土方十四郎心里冷冷的,甚至在更早之前,两人一起关禁卝闭的时候,山崎退送进来的馒头里也掺了东西。他于是假装挑食能避就避,只是没想到居然戳着了坂田银时的乐趣引着他来跟他分食。而那之后的馒头,就真的只是个馒头了。
有很多事,当时思虑得不够细致,然而过后细想起来,才惊觉可怕。每一步踏下去的脚印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踏错一步虽不至于即刻满盘皆输,但造成的后果都得自己负。
“药毒”虽然是个大案子,可是真选局手头上不是只有这一件,还有很多不算小的案子等着去处理。他原本负责的是另一桩,药毒案他也只在缺人时帮一下忙。
对这个案子的兴趣是有的,不过还不到非得插手进来的地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最开始是因为注意到山崎退这些年收集和归纳的报告,过于无可挑剔了。反倒不像他自己而是找的别人代笔一样。
然后是“坂田银时”这个名字,反复出现在后来的协助人选报告里,从这个人的生平到在监狱里的表现,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然而因为总归不是他负责的案子,既没有发言权,局里开卝会讨论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场参与。只是听说了近藤勋在会上极力否决了“坂田银时”。
以前在饭桌上,他们之间经常会互相探讨,交流彼此的意见。有关“药毒”的案子近藤勋却鲜少提及。
而这一切,他都被一双手无形的推逼着,由不得他不去追根究底。
土方十四郎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于无奈里升起一阵恶卝果自食的战栗。在此之前,他本无心,可是从此以后,他已身陷囫囵。
坂田银时唇角还咧着,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是心里的笑,蔓延到了嘴角。
视觉上的一切都灰蒙蒙的,包括笔直站在眼前的黑发男人。他还不太习惯看他抽烟的样子,十年时间,那张稚卝嫩卝脸上的稚卝嫩五官简直疯了似的长,索性还留着一点从前的轮廓,只是过分的深刻了那份冷淡和悍然。
不过他紧接着又宽慰的想,这个人本该要这样,就得这样,逗卝弄起来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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