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怀念,可是到底晚了,沧海桑田,他的玛利亚和他的洋娃娃等不及的,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然而,就在他灰败的所有情绪都要垮下去的时候,土方十四郎出现了,那双浓森森的烟蓝眼睛是他唯一熟悉的,周遭的陌生里他于是仓皇的抓着了这一点,十分偏执。
坂田银时低低的笑起来,眼睛从监控画面上挪开,想着他儿时丢失玩具的那一段伤心的过往。但因为实在太过久远了,现在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当洋娃娃还是洋娃娃的时候是由他摆卝布的,现在活了成卝人了也该要归他管着。
他庆幸戚然的想,他这是失而复得,失而复得了,就决心再也不能弄丢。
他还把他放在鞋盒的匣子里,这回要捞在怀里,时刻警醒,不叫人觊觎。
只是现在最迫切的,是让他记起自己。
遗忘对他而言,是最不能忍受的一种背叛。
* * * * * * *
土方十四郎在僵冷的铁板上蜷着四肢,鼻尖隔着一张薄薄的草席闻到了铁锈的味道,而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他知道水泥天花板悬挂的监控器后面那双眼睛也同样一整夜一整夜的盯着他看,不阖眼。
从以前就这样,坂田银时一旦偏执起来就叫人觉得可恶和可憎。
他翻个身,伸手把身上半潮的被子拉过头顶。黑卝暗于是彻底的漫天漫地的盖下来,被子把他裹了个严实,像一块裹尸的布。回忆使他像头困兽,身卝体和意志都被囚锁。
他被当年年少的自己所惊吓,他怎么能够允许一个疯卝子对自己的身卝体做那样的事?被抚触被羞辱,明明卝心里不情愿却没有反卝抗。他反复探问自己,唇齿间早有个呼之欲出的答卝案,可他不敢讲,讲出来两败俱伤。
爱叫人疯狂,可如果,这样的爱却根本不是爱呢?
土方十四郎打了个冷颤,咬着牙,漠然的承受着夜的重压。
瞧瞧他,想起来了什么?最初的年少轻狂,他用他那自大且稚卝嫩的责任感扬言要给男人一场救赎。最初的最初,并不是哄骗人的话,他最初真的是,做好了面对万难的觉卝悟决心去救助他。
尽管坂田银时的花言巧语是心尖上的芒刺,男人把他当个眷恋的小玩具,一味的摆卝布和掠夺都叫他憎恶。
可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服输,他要这个男人也同他一样,经受一场苦恋。
男人不懂爱,他就卝教他去爱。他那时候莫名有点优越感,因为会爱,所以自觉高了男人一等。各自好强,彼此都要叫彼此沦陷。
男人把他当个小玩意,他就把男人当一张被涂鸦过的纸,他会把上面的笔迹都擦去,严严正正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决心要一个疯卝子爱上自己,他要的不是报复,他要两卝情卝相卝悦。他们之间没什么哀艳的盟誓,他说我不懂,他就说我教你。一个无知,另一个委屈自己。
可是,一个还不够懂爱的人,要怎么教卝会另一个去懂爱呢?他于是无可避免的经历了一场情感上的灾卝难,从自负到心甘情愿。
土方十四郎把眼睛闭上,焦虑的嘲笑起自己的蠢相,有些事有些人不该去想,想多了会让人癫狂。他实在惊怕,惊怕这十年,他满腔的爱意变了质,模棱两可的,他怕他的爱病了。
黑卝暗里,心脏的惊跳像是一种顶撞,冲撞着他的胸腔,十分强烈的,他的柔情被牵痛。可等自己的手掌抚上去的时候又一下子感觉不到了。
他沉沉的,挑着满肩的忧虑的重担颤着眼皮,于深黑里,催眠自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等他更醒的时候,眼前仍是漆黑的,可他的半个上身不在铁床卝上,他挣动几下,被拥得紧实,在男人怀里。
坂田银时靠着墙,眼睛下移,望着男人黑漆漆的发顶,哑着声问,“醒了?”
“透不过气,这姿卝势让我难受。”土方十四郎踢蹬着脚,又努力把手从束身的被子里抽卝出来。
“我看不见你。”坂田银时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卝势,笑着骂,“你他娘的把自己包得像具死尸。”
“对我来说,也差不多了。”土方十四郎冷冷的,讥诮的补充道,“行尸走肉。”
坂田银时搂紧他的肩膀,黑卝暗下看不清五官,只听见对方的语气里沉沉的带着一丝茫然的好奇,他奇怪且理所当然的反问他,“不好吗?”
“银时,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长进,我不是你的玩具,你要我说几次?”土方十四郎凄清的垮下脸来,眉目冷淡,心里一阵哀惨。
男人木木的,笑了一下,“不然你是什么?”
“朋友、兄弟、陌生人,仇敌......怎样都可以。”他不想当玩具,可男人从来不去正视他是个鲜活的人这个事实。
男人愣怔了一下,阴郁的隔着他肩膀的肉捏住了底下的骨头,“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打算放弃我了?”
“我说‘是’呢?”土方十四郎虽然觉得有些疼,可是仿佛有恃无恐。他抬起右手,摸上男人显然十分不开心的脸。
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可笑的马上紧挨着他的手掌蹭了蹭。这个人是依赖他的,可他不清楚对方的这份依赖是基于什么。他不能细想,一旦探究起来,他的指尖就开始冷冰冰的打着颤。他接着突然不可理喻的恐卝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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