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被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再遇上这个年轻人，想起中午的故事，不禁有点儿尴尬。路小宇却像早过了那阵劲头，忘干净眼前这个人曾看见他丢脸地躲起来哭这件事实似的，毫无不自然地对他说起公司附近的这间超市每到过晚上七点的时间，所有没有卖完的熟食就会打半价处理，这时候过来，有时甚至运气好还能捡漏一两个很好吃的照烧鸡腿或者牛腩盒饭之类的。
方南对盒饭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他看一眼路小宇袋子里的装备，很自然地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你这是打算在公司开夜车了？”
袋子里除了零食饮料，还装了好几罐咖啡，和一个冰袋眼罩。虽说公司的饮水间有胶囊咖啡机可以免费使用，但过了半夜十一点，部分楼层就会断电，白天时路小宇提过他做的企划案被全盘枪毙的事，方南猜测，他大概是想拼一通宵，重新再做一份出来。
果不其然，他那句问话换得路小宇脸上一个直白的笑容。
“嗯，不止我一个，我们整个管培小组今晚都打算留在公司奋战来着，大家拿的是团队考评分嘛，以后工作里也都是要习惯小组合作模式的，这种时候，当然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远处，收银处外，靠近落地玻璃窗边的桌椅进餐区就传来吆喝他名字的声音。
“路小宇！你再不来，我们给你占的位子就没了！”
方南冲那方向一看，的确有几个也穿着工装的人正卖力挥着手。他眼神不大好，现下也没戴着眼镜，只能看见模糊几个身形，猜测会在这儿吃饭的，大约全是和路小宇一样新入职不久的MT，当下就不着痕迹后退半步，稍稍拉开了一些同路小宇的距离。
“你有朋友在这儿，不该直接过来和我搭话的。”方南压低声音对路小宇说。
路小宇一张脸上写满了疑惑，似乎一点儿也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啊？”他惊讶地问。
方南觉得有一点头疼。
因为上午发生过的事，你同一小组的其他成员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行政级别上高你好几层，又隔着好几个部门，才刚来第一天，作为下属就和上级这样套近乎，会误会你是急着讨好上司的势利个性。
那一点教训方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个同样突然闯入的陌生女职员给打断了。
一个胸前挂着远播工作牌的年轻女孩出现在路小宇背后，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也不管方南是不是在场，张口就极不客气地数落起路小宇来。
“你到底要让大家等到几时啊！让你去买个饮料，磨磨蹭蹭！你不喝，别人可还等着喝呢！路小宇，说好的团队精神呢！”
那女孩骂人的时候在笑，虽然话说得不中听，却也没给人太难堪的感觉，路小宇当然也完全不在意，连方才方南留下一半没说完的话头也抛到脑后，立刻就拉过那女孩，十足热情地对方南介绍起来：
“方经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管培小组的成员林静，和我一样，都是今年的应届生，刚入职的！”
方南看了看林静，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林静倒看上去很落落大方的样子，冲方南眨了眨眼睛，先是呢喃了一句“方经理……”像是压根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方经理，又像是也不那么在意似的一甩头，对方南笑着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方经理，我是商务开发部近来才入职的新人MT，对公司架构还不大熟悉，没认出您来，不过我们也都是新人，您应该也不认得我们，但我想您也许知道我们商务开发部的老大张士峰经理，我们这些人都跟着张经理混，以后要是有部门之间合作能用上我们的地方，还请您多关照！”
这一席话说的，叫场面一点也不尴尬，着实要比路小宇这个菜鸟有水平很多。方南也不禁对眼前这个叫林静的女孩留下了几分印象，多看了她两眼。
在旁的路小宇经过林静不动声色地提醒，似乎也想起方南的身份，不好意思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视线跟着，也落到了方南推着的购物车里。
购物车里躺着不多的几样东西，一点蔬菜水果，还有几袋微波炉加热的可乐饼。路小宇眼前一亮，怎么方经理看上去这么稳重的人，也喜欢吃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还挺可爱。
他那大大咧咧的劲头又上来，差一点又忍不住要跟方南搭话。
“方经理，你买的……”
话没说完，方南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方南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叫许姨的人，看见那个名字，他的表情便一瞬间凝重起来，他稍微背过身去，在路小宇和林静跟前接起那个电话，才刚接通，对面便传来许姨压低了说话的气音。
“方先生，你快回来吧，你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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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不算美好，他们没有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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