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盒下垫着一张黑色的加热垫,温控器的温度被调到了最高,盒里有几只肢体零落的白鼠,切口很整齐,亮红的眼失了光泽,或黄或红的液体沾湿了白色的纸碎,阵阵腐坏的气味从透气孔中飘出来,在空气中四散。
谢应延看着这一盒鼠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丝毫没察觉到谢应延周身一瞬凝滞的氛围,何生在谢应延身边蹲下,撑着下巴,微微有些苦恼地说:“怎么办呀,你厨房里只有一把刀,我还用来切了菜。”
凝滞的氛围被划破,空气又开始流动,谢应延转头问他:“……你不怕?”
“不怕啊。”何生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切菜之前把刀洗得很干净,应该没问题的。”
谢应延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勉强和故作出的镇定,却一无所获,他面上连反胃作呕的情绪都没有,只有一派天真的忧虑。
这个新宠物真的很有趣。他说:“你不怕是我做的?”
“你的门锁被撬坏了,不是你做的吧。”何生歪了歪头,觉得他的疑问很多余,“是你做的也没什么问题啊,只是动物而已,杀鸡杀鱼不也一样吗。”
他的表情疑惑又诚恳,就好像床下凭空出现一盒被虐杀的鼠尸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样。
谢应延没说话,长睫半垂下去。
何生不会揣摩别人的表情,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在伤心,不解地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以为养的老鼠不见了,才说要养我的吗?”
他站起身,冷色的白灯照在他淡褐的眼里,像冰被暖化成了水。他轻声说:“不要难过啊,你现在不是养了我吗,我还活着啊。”
谢应延也站起身,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何生温热的呼吸扑到他颈侧,指腹下按着的脉搏也蓬勃有力。
是活着的没错。
“怎么啦,”何生一头雾水,乖乖地被他抱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被吓到了吗?不要怕啊,只是几只死老鼠而已,这栋楼里的人很怪的,估计是谁在恶作剧吧。”
谢应延嗯了一声,仍抱着他没动。
他不像是会被死老鼠吓到的人,何生觉得奇怪,稍稍往后倾了倾身子,看着谢应延的脸,才发现他嘴角轻轻弯着,眼里载着笑意。
他一笑,脸上所有冷淡凉意都尽数褪成了十足的温柔,让他联想到早晨时看见的天空,半是深邃的天青,半是温柔的暖橙。
何生永远读不对他的情绪,手指点点他的嘴角,问:“以为不见了的宠物找到了,你很开心?”
谢应延点了点头:“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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