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凌厉的眉目冷然:“我当时十六岁,自以为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天下无敌。妄想复仇,却被那些人挑断了四肢,一刀扎穿了胸膛。
幸好我大难不死,靠着最后一口气爬出了尸体堆,挣扎了一天才被人救下。
你如今父亲仍在,我却是孑然一身。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最惨吗?”
莫名地,两只“雄狮”由比谁的皮毛光亮,到开始比惨了。
宁逐一怔,他微微抬眼看楚随之:“身体上的痛苦,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只在意一件事……她厌我无能,嫌我残缺,亲自拿着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找上门来,然后说要撕毁婚约,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嫁给我。
我父亲为了家族利益,答应了她的条件,将我二人婚约作废。
我成为了众叛亲离的残疾废物,从那以后,我就立下誓言,总有一天势必要让所有人后悔……”
宁逐的声音低哑了下去,久久地在山洞里回荡着。
楚随之摇了摇头,他向后一倚,眼前也陷入朦胧:“你那个未婚妻还算是温柔,我那一个……”他无奈地拉下松垮的长袍,露出自己的左胸膛:“看见没,这上面的一道伤疤,是她为了维护她的姘头刺的。”
暗淡的月光下,白皙的左胸口有一道红色的伤疤,诡异而又骇人。
宁逐下意识地想到自己脖颈上的伤疤,感叹原来天下的未婚妻一般地黑。
他不由得问:“那你是如何被她退婚的?”
说到这里,楚随之也觉得过去的那点破事没什么可瞒的。
毕竟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他说出来除了这小子知道也无伤大雅。
他“啧”了一声,道:“在我转醒之后,勉强接上了筋脉,却是不良于行。
但即使是一动就钻心地疼,我也挣扎着去我的未婚妻家求救。没成想她看我被灭门无势,自己又成为了一个废人,当场撕毁婚约,还嘲讽我这样的废物要想为家族报酬,干脆自我了断投胎转世。
我气不过与她理论,没想到她派家丁将我打出门。
那一夜,我的血混着雨水几乎染红了她家的台阶。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说完,他话锋又一转:“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如今大仇已报,早就不在意了。”
“你如果真不在意,就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徐老怪在铁牌里吐槽他。
当然,徐老怪的话宁逐不会听到。
楚随之哑然失笑:“可能吧……”
他吐出一口气。
看向宁逐:“看你小子如今也混得人模狗样,你恐怕是找到了什么逆天改命的诀窍吧。”
宁逐点了一下头,他想起离家出走的第一晚,面色像是霜一样地寒。
其实在离家的那一晚,他回到了小时待过的那座狼山。
大雨几乎将山坡冲垮,他躲在山洞里,幸亏有过路人留下的稻草,否则他此时已经成为洞中的一具枯骨了。
幸好天不绝人路,他发现了一本秘籍,淬筋洗髓,改造筋脉,才成了新的宁逐。
从此以后练武之路一日千里,他如今已经是武道界的翘楚,日后的路更加任重道远。
“重生之路如同炼骨剥皮,即使刀山火海我也甘之如饴。”
楚随之叹道:“这话说得极是。当年我被扫地出门后经历了重重追杀,历经了千辛万苦,才重新建立了宗门。”
也算是峰回路转,谁能想到那些人梦寐以求的大能遗产,竟然藏在他身上这枚不起眼的铁牌里呢?
徐老怪,原名徐承天,当年是跺一跺脚天下都颤一颤的牛哔轰轰的人物,被仇家所杀之后灵魂躲进了铁牌里,兜兜转转地进了楚家。
楚随之离开未婚妻家后,一次意外唤醒了铁牌,也叫醒了徐承天。
他助他成材,他帮他打造身体。
另一种层面上,徐成天已经是他的师父了。
想起以前,徐老怪也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一路走来实在是艰险,幸好你我安然无恙。”
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许是因为都曾经有那么一个糟心的未婚妻,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突然开始惺惺相惜。
楚随之甚至还笑道:“怎么样,听了我的故事,你还觉得自己惨吗?”
宁逐沉默了一会,问:“那你和她后来又怎样了?”
“后来?”楚随之眯起眼:“后来我发现她的哥哥一直以来在背地里对我下手,她的父亲和我的灭门仇人勾结,于是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人怎么对的我,我就怎么对的他们,而她……”
楚随之没有多说。
宁逐自然也没有多问,他的眸光波动:“我和她绝对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楚随之哼笑一声:“我开始也没有。直到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旦女人变了心,事情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宁逐想起厉鸢旁边的那个师兄,猛地拧紧了眉。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楚随之开始给宁逐传授心得:“你现在还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那是你自己的世界太过狭小。等你的力量到达另一个体系,你就会发现这些问题都是狗屁。”
他伸个懒腰站起来:“就比如我,修炼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引起我情绪波动的事物了。”
宁逐不语。
楚随之孺子可教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刚才苦大仇深,原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宁逐道:“我道心不稳,刚才我救了她,但她视我为洪水猛兽。我竟然为此产生情绪波动,这样实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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