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荥关住门,欲点亮油灯。
“不要点灯。”徐小平捂住自己的前襟,避开窗外明亮的月光,将自己掩在黑暗中,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要灯。”
梁荥坐到徐小平的对面。
徐小平倒了两杯酒。
梁荥道:“你不要喝。”
“那我看你喝”徐小平道:“这酒甚美。”
梁荥指尖摸着被沿,酒在月色下显得澄澈。
徐小平道:“喝一杯,我们一起睡觉,像小时候一样。”
“……你喝醉了。”梁荥站起身道:“房间让于你睡,我去别处住一夜。”
徐小平按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喝?”
梁荥道:“我走了。”
徐小平自后背抱住他:“现在……现在也不是不能一起睡。”
梁荥道:“可是心里又难过了?”
“难过”徐小平贴着他:“我常想起以前,就在想,真的能像过去一样么。”
梁荥道:“现在不是很好。”
“不好。”
梁荥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道:“为什么?”
徐小平单指挑开自己的衣襟:“我觉得恶心。”
现在才看得,那一件外袍下只一身布满青紫的皮肉,内里浑然无物。
梁荥指尖动了一下,道:“会好的。”
徐小平脱掉靴子,慢慢褪掉外袍,赤身裸体地站在梁荥面前,微微动着自己的脚趾:“这些东西,我不想要,想来想去,便只能来找你。”
梁荥沉默地站在月光下。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身体,瘦得可怜,肩头还带着渐愈的鞭痕,身上如他说的,都是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足见不久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梁荥道:“你怎么学会这些。”
徐小平看着他,别过脸道:“你不喝酒,我这样也是无妨的。”
他道:“你向来含蓄,饮酒助兴未尝不可。”
梁荥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徐小平身上,沉默地盖住他。
徐小平僵滞着,道:“师兄?”
梁荥道:“你在这里睡觉,我走了。”
徐小平拉住他,以为他内敛,道:“我,我不困,我们以前不也这般……”
“过去了”梁荥道:“像以前那般,师兄照顾你。”
徐小平心内凉了一片,看着自己露出的小腿,突觉羞耻,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梁荥沉默片刻,松开手道:“我要成亲了。”
“成亲?”
梁荥不再回应,向门口走去。
徐小平看着地面,握紧拳干涩道:“你既然,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我回来?”
梁荥侧头皱眉道:“平平,我是护你。”
“护什么?”徐小平的半脸因内里深压的羞耻和愤怒而轻微**了一下:“觉得我是药人,护我不被别人当个器具?
觉得你欠我的,要供我下半辈子吃喝?”
梁荥道:“待你日后娶妻生子,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徐小平道:“娶妻生子?你觉得我还会娶一个女人?”
梁荥抿唇道:“日后会好的。”
“你他妈放屁!”徐小平将桌子上的酒罐砸过去,大骂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你回来,你他妈告诉我你他妈要成亲了?告诉我让我去娶妻生子?”
梁荥用胳膊挡住飞来的酒罐闷哼了一声,酒罐落在地上被砸得稀烂,碎片混着酒水一片狼藉。
梁荥捂着胳膊,闭了闭眼道:“平平。”
徐小平站在窗前呼哧呼哧喘着气,月色照亮屋内一半。
他们在仅存的黑暗里静看对方。
徐小平摸了把脸上的眼泪道:“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他妈几个月前还像只狗一样求着睡老子。
你就是一个强奸犯。
想娶女人?
呸。”
梁荥踩过那些酒水,掰过徐小平的肩,擦他的眼泪:“不要哭。”
徐小平道:“是你把我变成这样,你不要我,还让我回来。”
梁荥道:“我要让你平安,快乐地渡过一生,你在外面,我始终不放心。”
徐小平抱住他:“不是,你爱我。你从悬崖上跳下去找我,我以为你喜欢具信流,我怨你,但是知道你跟着我跳下去,我想起好多事,你从来只想着我,我知道。”
徐小平踮起脚吻他的下巴:“你还喜欢这样,我知道,没人比我们更亲近,我们天生是要在一起的。”
梁荥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双手压抑地抵着徐小平瘦削的肩:“平平。”
徐小平摩挲着梁荥的腰,紧贴着梁荥宽阔温暖的胸膛,亦有些神乱。
梁荥低头看。
他们走出黑暗一步,月色跟着袭来,徐小平微红着的,带着欲色的脸映入眼底。
梁荥瞬间像被泼了一身冰水,从头冷到底。
梁荥推开了徐小平。
徐小平亦慢慢冷了面色,牙齿咬着唇内的肉。
“你要和谁成亲?”徐小平问道。
梁荥不语。
徐小平想到今早的林淼,他紧紧锁着梁荥:“是那个女人?”
梁荥道:“你不要再想,去睡吧。”
徐小平再流出眼泪,咬牙道:“我要杀了她。”
说着冲向门口。
梁荥在身后拦道:“平平!”
徐小平赤脚踩上方才的碎罐酒水之上,摔在地面上,不知道都划伤了哪里,外袍渗上血色。
梁荥蹲下扶他,要看他的伤口。
徐小平推开他,踩着鲜血淋漓的赤脚踉跄跑出门外,地面在月色下映射出一行触目惊心的黑色脚印。
梁荥追上去劈上他的后颈。
徐小平软倒在梁荥怀里,面上具是泪痕。
梁荥抱起他回到屋内,将他放在床上,点起灯看他的那些伤口,未几坐在床边在脸深深地埋在双掌之中。
那是已累到极致。
想找一片栖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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