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了一个他后,昆敦开始憧憬黑暗中的奇迹。
昆敦死死的攥着亭谛的手,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他们跪在客厅正中央,母亲在沙发上哭得几近断气,二十多年不曾碰烟的父亲不要命的抽着,烟雾呛得喉咙生疼。
“给我放开!你给我松手!”母亲突然冲过来妄图扯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昆敦半边身子都被抽麻了,手依然紧紧握着。
“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白养了你二十多年,恶心人的败类,给我松开!”巴掌噼里啪啦的照着亭谛的头扇过去,在昆母眼里,这个比自己小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是她恨不得啖肉饮血的仇人。
“阿姨,我真喜欢他,我真喜欢他呀。”亭谛被打懵了,连躲都不知道躲,昆敦侧过身子护着他,强行把他的头摁进怀里,昆母开始砸东西了。
一片狼藉的场景无数次的出现在亭谛幼年的噩梦里,梦里的他醒过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母亲跑出家门和追出去的父亲一起倒在车轮底下的画面条件反射般的在脑海中闪回。
昆敦都知道,他像一堵坚固的城墙挡在亭谛的过去和现在之间,城外的绝望永远不会再攻进来。
屋里的齐奇跑出来,昆母冲他扔了一个摆件,咚的一声,血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滚!都给我滚!”一直没说话的齐父把三人推出了门,昆母倒在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哭。
哭声隔着两道门听不太清了,亭藏将齐奇揽过去上药,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红着眼圈哆嗦着手给齐奇抹药膏。
“我在着手准备出国的事了,你再忍忍,昂。”亭藏安慰齐奇,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眼泪。
寿屋和虎殄在收拾遍地狼藉的家,母亲被劝回了房间,不时有对话通过门缝飘出来。
“什么冷静,怎么冷静!”
“我的脸都被丢光了!我以后指望谁!”
“能一样吗,那是你儿子。”
客厅里的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虎殄手里的碎瓷片‘啪嗒’一声重新掉在地上。
寿屋转身去拿扫帚,绞在一起的两条腿让他绊了个趔趄。房间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寿屋躺在床上,身边的虎殄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一条手臂。
刚刚生活在一起时,他们对后妈的印象全部来自故事里的描述和自己的幻想,家里突然多出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令两兄弟心底的恐惧日益激增。那时虎殄就非要和寿屋挤在一起睡,整夜整夜的攥着他的胳膊。
已经遗忘的恐惧卷土重来,不,不是恐惧,心里空落落的,是失落吧。
这些年来,一直把她当成妈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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