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不安地上前两步，冲他张开怀抱。
下一秒，吴海明疯了一般地扑过来抱住他，那不再是吴海明，而是盛满了恐惧的人形罐子，如果再没有他的搀扶，那浓重黑暗的情绪就要溢出来，为祸人间。
吴海明的舌强硬地顶开他的牙关，**着他的嘴唇，把全身的重量都浓缩在这个吻里，生怕他逃开似的，拿手垫在他的后脑和墙壁之间，饶是如此，颜令云也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疼得要裂开了。
他怕吴海明脚底的伤加剧，两只手托起他的臀，把吴海明的双腿拉到自己腰间，抱着他穿过满地狼藉，倒在床上。
“令云……颜令云……”
“我在，不怕，没事了。”
“我们今晚就做吧，好不好？”
吴海明松开他，两手捂在颜令云双颊，眼睛里血丝密布。“我们做吧，我买了避孕套，还有润滑剂……”
“吴海明！！！别总拿上床来敷衍我！！！”颜令云歇斯底里地吼着，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告诉我，是前男友吗？”
“不是，”吴海明的神情哀伤又害怕，“但……与他相关。”
他的下巴还在颜令云手里，却迫切地想去吻他，用力到整个脑袋都在发抖，眼球微突。颜令云松手任他再次啃咬上来，把吴海明的腿弯起来，不让伤口碰到别的地方。
吴海明咬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挪开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好似要把这个人刻进脑海里，然后再次吻住他，放开看一眼，吻住，看一眼……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般地重复。
整个过程，颜令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拍着吴海明的后背，然后在他停下的时候，与他对望。
他们的双眸中，都印着彼此。
亲到最后，颜令云嘴边肿了一圈，微微发着红。吴海明被自己的杰作逗笑，打趣道:“原来亲亲肠是这么来的。”
“嗯。”颜令云依旧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丝毫抱怨。
“你怎么这么沉默？”
“陶醉在你的美色里。”颜令云捏捏他的脚踝，“能让小的为您处理伤口了么？”
吴海明撒娇:“你抱我去。”
刚吃完饭，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表兄妹俩听见门打开了，都回头去看，就看见吴海明盘在颜令云腰上，后者则紧紧抱着他，两人嘴唇贴在一起，慢慢摸索着进了浴室。
郝静蕾很想拿菜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剑云决定今晚继续去敲华黎的门。
他的伤口不算严重，但走路肯定不方便了。颜令云帮他消了毒，再缠好绷带，放在床上。吴海明直接打电话请了三天假，也算变相地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挂了电话，看见颜令云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叠着刚刚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他用脚踢了踢他:“讲个笑话给我听。”
颜令云张口就来:“从前有一朵小云彩，他爱慕月亮纯洁柔和的心灵，便不断吸收着水蒸气，变成一朵大大的云彩，挡住他，想要独占他的光芒，可是月亮却不理他，一寸一寸背过脸去，直到小云彩什么也看不见。他哭啊哭，最后悲伤地死掉了。”
“……这也叫笑话啊。”
“吴海明，如果你老是把话憋在心里不告诉我，还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我也要悲伤地死掉了。”
颜令云把叠好的衣服垛往旁边一放，语气中满是担心。
“呸呸呸！说什么呢！”吴海明凑上去吻他，轻声道:“你真的想听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那好，”吴海明把头搁到他腿上，深深望进他的双眼，“我今天，全都讲给你听。”
他讲得很仔细，他听得很认真。
从军训注意到那个总是坐在场边的孤傲身影，到新生晚会他在台上唱歌，他跟着台下一千多人大合唱，到每天早上出门都要亲吻他送的那只史迪仔，到准备考研时害怕与他失去联系的恐惧……
这次不再是碎片的、黑暗的，而是主动梳理的，有颜令云在身边，吴海明突然有了把记忆重新挖掘出来，在阳光下曝晒的底气。他惊讶地发现，在跟厉行森坦白之前自己有多么幸福，每天都在为了离他更进一步而努力提升自己，可是在一起之后，他只记得那些在他宿舍下打转的黑衣人，那次被厉行森父亲邀去茶馆谈话，以及厉行森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耐烦的情绪……
全讲了，讲到没什么能再讲，讲到吴海明觉得自己像一管牙膏，先是噗嗤一声从尾部全挤出来，再拿剪子剪了，拿牙刷细细地，把**毫无遗漏地刷了个遍。
两人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是吴海明把脚伸到床外，躺在颜令云肚子上，颜令云则拿手抓着他的发丝，一缕缕抚摸。
吴海明讲完，等待着颜令云的反应，对方却一直没说话。他忍不住按住那只手，抓到胸前问道:“你会不会离开我？”
“……咱俩好像是我先告白的。”
“你那不算是告白，纯粹是防止我继续自我伤害。”
“那我也没防得了。”
吴海明看出他心情沉重，翻了个身又吻上来:“对不起，让你跟我一起承担这些。”
“你觉得告诉我这些，还要跟我道歉？”
“接收别人的情绪垃圾只会加重自己的心理负担，更何况我有这么一大包要扔。”
颜令云搔了搔他的下巴:“行李箱也是要扔的吗？”
“……今天来的那个，是我大学的学弟，之前跟厉行森关系很好，我怕他会告诉厉行森我在这里，怕厉行森会找来，怕……”
“为什么要怕？”
吴海明怔住了。厉行森在现在的他看来，活脱脱是一个魔鬼，自然要避开。
“从头到尾错的都是他，不是你，要说错，你只是错爱错付，不是先放手的那个，更不是结婚的那个，有什么好怕的？”颜令云抱紧了他，轻声道，“你收拾行李，是不是准备抛下我了？”
“没有！”吴海明才不会说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带上颜令云，“我想把你装在小包包里，揣起来私奔。”
“那要编织袋才行。”
吴海明在他怀里闷闷地笑了。
“以后做噩梦也不用怕了，不可以再想逃走，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不可以不考虑我。”
“嗯，以后都听老公的。”
“那万一厉行森来了，我能见他么？”
“当然，我就躲在你腿后面，看着你把他碎尸万段，为你呐喊助威。”
“那你负责找藏尸地点。”
“张剑云开车。”
“郝静蕾说相声。”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
就算那片黑暗再可怕再丑陋，也有我与你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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