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想给他出一部分钱，他拒绝了。自己从上学开始就有存钱，虽然不多，好歹是有。而且，上班以后也没怎么乱花钱，还是有那么一点存款，找一个合适的地段买一套合适的房子，首付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他也不是立马就买，先攒着钱再观望观望。
元旦假期第一天，他赖在家里睡觉。范杰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别人下午过来看房子。
他起床收拾了一下，等待“客人”光临。
对方是他们学校的，金融专业，很有礼貌，一口一个学长地叫得好不亲切。
一番交谈以后，钟彦感觉小学弟人还不错，那位学弟感觉房子不错，学长也不错，于是就愉快地定下来了。跟房东说了一下，房东不在本地，说可以先住着，然后找个时间签合同，这事就算成了。
元旦第二天，新租户带着大包小包到了。钟彦下楼接人，看到的却不是昨天的那个学弟，而是南珵。
这个城市冬天很冷，外面的风像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在树上垂死挣扎的残叶，滋滋作响。又一刀一刀割在玻璃门上，可怜的门摇晃着发出闷闷的咚声。
而玻璃门里面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对面的人已不再是那个毛燥青涩的少年，而是有了年轻男人该有的刚毅和棱角，脸部的轮廓更加清晰，眉眼更加深刻。他变了，像脱胎换骨一样，唯一没变的是看钟彦的眼神，依旧温柔，依旧深情。
这是钟彦思念了三年多的人。他无数次在心里勾勒这个人的音容笑貌，无数次闭上眼睛假装旁边有人，假装手上有这个人的温度。当人再一次清清楚楚站在他面前时，他以往的那些幻想全部与现实重合，包括那额角被风扰乱的发丝。
那一瞬间，他内心深藏的情绪像雪崩一样，滚滚白浪，轰地向他砸来，从身到心，全部淹没。
“哥。”
南珵轻声唤他，僵硬的空气似乎有了起伏，所有的情感，顺着这起伏滑向钟彦，牵动他的内心，拉扯他的神经。
此时的他却说不出一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呼吸滞了一瞬，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胸腔胀得疼，微微张开嘴用口呼吸，刚一吸气，眼泪哗的就出来了。
南珵一下冲上来抱住他，嘴唇贴上他的耳朵，声音颤抖。
“哥，我来了。”
电梯里有人出来，钟彦忘了要把人推开。他全身冰冷，指间微颤，手渐渐缩成一个拳头。一声一声呼吸，沉重地打在南珵肩膀，嘴唇泛白，瑟瑟发抖。
眼泪，转瞬沾湿南珵的衣服。
“哥，我来了，我回来了。”
他的耳朵沾上了泪水，顺着外耳廓流下，滑过他的脖颈，流进他的衣领。
钟彦被眼泪惊醒，他抚平情绪，强作镇定。
“先上楼。”
上楼，关上门，决堤的情绪化作炙热的吻，和着泪水流到彼此的口中。彼时的咸与苦，如数被吃进肚子，嚼碎，再化作此时双唇间的芬芳溢出。
南珵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头，深入进攻的唇舌像是要把他含进嘴里整个吞下。
那是他熟悉的人，是他刻进骨血，揉进灵魂里的人。
钟彦环住他的脖子哭得凄惨，像个走失的孩子找到家人，可怜又柔弱。
他不肯放开南珵，甚至不肯睁开眼睛，他怕这是一场梦，一睁眼，什么都没了。
“哥，你看看我……”
这是他们分手时候南珵说的话，哭腔浓重的一句“哥，你看看我……”，和现在如出一辙。
他还是不敢睁眼，眼泪顺着眼角淌下。
“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南珵捧着他的脸，仔细地吻着他脸上的泪，吻着他的眼睛。轻轻抖动的睫毛落在温热的唇上，南珵心里不停打着颤。
钟彦别过脸，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下一口。
就像是南珵当年在他胸口上咬的那一口一样。
“哥，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想你……”
不要对不起，对不起的是他。
一句想你，像是春火，化尽他这三年以来的寒冰。
以吻封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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