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做官之前,得先把良心喂狗,你倒好,偏生要给张成安排后事,将良心暴露于人前。”黄翾无奈笑道,“给人看破了手脚,人家萧六指一指,你就坐立不安。”
霍霄别的不行,耍流氓是当世一把好手。
他心念电转,很快有了计较:“萧六坑我,我坑别人就是了。”
“哪个冤大头愿意被你坑?”
“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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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最大的斗狗场就在东市边上。
此时正是晌午,这天天气很好,太阳暖得恰到好处,暖身又不会晒伤人。
斗狗场里挤满了人,狗吠声叫骂声震耳欲聋,酒气混着男人身上的汗臭和狗身上的臭气,还有某些不可言说的味道,填满逼仄的空间,
“以前你来过这儿吗?”霍霄跟在项冲身后,以免他被拥挤的人潮撞倒,他很不老实,手指勾进项冲的蹀躞带里,挠来挠去画着圈圈儿。
“没有。”项冲用肩膀轻撞霍霄的胸膛,让他老实些,“我从不到人多的地方。”
无数双眼睛划过项冲的脸,其中有不少眼神是显而易见的污浊,可他们没一个敢动手动脚,因为霍霄带着家伙。
他们穿过人潮,走到一处茅草搭的棚子中,这里干净整洁,赌客明显比外面的衣着体面许多。
霍霄让项冲在外面等着,穿进人潮中,搭住一个青年的肩膀:“新都侯,这么快酒就醒了?”
贺凌扭过头,一看是霍霄,梗着脖子道:“想报复?行,咱俩出去单挑。”
两人挤出人群,贺凌一见项冲也在,咧开嘴笑道:“哎呦,单挑还带家属啊?高阳侯这排面,我这破落户望尘莫及。”
“可不得吗?长平这地方太黑了,得当场验伤。”霍霄也跟着笑,“万一被你讹上了可怎么着?”
回答他的是贺凌闪电般的一计手刀,项冲伸出手臂格挡,贺凌抬脚又踢上来,项冲一个侧身,小腿一勾,把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青年掼在地上。
贺凌连声哎呦,就此赖在地上不起来,像只大青虫扭来扭去,扭得浑身是泥,棚子里的人都围上来指指点点。
霍霄不禁莞尔,这个新都侯不愧是高毫表弟,深谙碰马之精髓。
狗场主人也过来,看见闹事儿的是霍霄,并不怎么害怕,长平侯爵多了去了,他见怪不怪。
狗场主人说:“两位,你们要闹请出去,这儿斗的是狗。”
霍霄蹲下来,俯视装死的贺凌,轻声道:“别装了,再装我就告诉你表哥,韬光养晦还是包藏祸心还是卧薪尝胆?你觉得哪个词能准确地形容你?”
贺凌睁开眼:“你到底想干啥?我和你没仇吧?”
他一把揪住贺凌衣襟,把人直接扯起来,拉出了棚子,直奔一条幽黑的小巷。
小巷中,贺凌像瘫烂泥似地坐在地上,霍霄和项冲围着他,他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霍霄作死问项冲:“他和我谁身手更好?”
项冲没有直接回答,但其飘忽的眼神已说明答案。
“看见了吗?我被打脸了。”霍霄对贺凌道,“你姐姐被废了,你很紧张吧?给你个射声校尉都不敢要。”
“你已经弄死了陛下的一个表弟。”贺凌眉眼和元劭有三分像,神态却迥然不同,“还想弄死另一个?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霍霄蹲下来,和贺凌面对着面:“新都侯,你想离开北军吗?”
“为什么?”贺凌嗤笑,“我为什么想离开北军?”
“射声营是北军领用军费最多的营,你的上一任已经下了虎牢,可见这地方从不缺背锅的人,出一点事,你将尸骨无存。”霍霄低下头,整张脸罩在阴影里,“我这里有一个作死的机会,你要吗?”
贺凌半晌后才接口:“什么机会?”
霍霄抬起头,双眸深不见底:“你去和陛下说,听到我和项冲、黄翾在谈论皇后被禁足的事,怀疑是贺皇后故意为之,你说我们三个窥伺内宫,诽谤你姐姐。”
贺凌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会在御前撕咬,你会失去一切。”霍霄道,“光禄勋会提议让你转调长秋宫卫尉,亲自盯着皇后,你不就从北军脱身了?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霍都尉,旁人都说你是个憨货。”贺凌看霍霄的眼神转为犀利,“到长平一日就坐上京畿都尉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高毫死你手上,不亏。”
“我这个人,对敌人确实做得绝,但对朋友,从来很够意思。”霍霄站起来,对贺凌伸出手,“你要做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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