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迟只要死皮赖脸跟着,反正他也很擅长做这种小狗一般的事情,席榛赶不走他肯定就只能作罢。
可现在呢?
顾将迟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越揉越疼越揉越酸,揉得他眼泪齐涌浑身战栗。
顾将迟当不了席榛的小朋友,也当不了席榛的小狗,他只能当席榛永远的陌生人。
这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斩断了一切退路,顾将迟没有脸也没有勇气再去缠着席榛。
消失了吧,没关系。
走就走吧,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顾将迟在空气里无声重复这三个字。
说得他按捺不住嚎啕大哭,心脏像被挖了个洞,还硬生生塞入不属于心脏本身的刚硬。
顾将迟终于承认自己从来不是坚强的人,他的坚强都是装的,为了和席榛保持平等的高度,为了给自己追求席榛的勇气。
一旦没了席榛,顾将迟再装不了坚强。
不用围着某个人打转的生活完全回到了正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天气转凉,顾将迟找到了新工作,每天冷着脸不和人打交道只知道加班,像个冷漠无情的工作狂。
原本看他长得俊俏前来说媒的大妈们,都被他这股对自己的狠劲吓跑了,但偶尔还是会苦口婆心劝劝他。
“小顾啊,工作要紧,可家也得成。正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
“阿姨,”顾将迟礼貌地打断对方,只对对方浅浅一笑就又盯回电脑,“我要求高着呢,宁缺毋滥啊。”
“诶,你们这些年轻人。”阿姨碎碎念,依旧不死心,“你也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不急,等老了你就知道,这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我知道的,顾将迟心想。
他比任何人都清除时间的可怕和温柔。
顾将迟瞟了眼桌上的台历,这个月21号后面被他用红色水性笔划了重重两条斜线。
像是一个烫眼休止符。
那是席榛从顾将迟生命中彻底消失的日子,居然马上就要一年了,顾将迟甚至觉得那个人的面容在自己脑海里渐渐模糊。
原来你也不是非他不可,顾将迟想,之前那么多年装什么深情呢?
顾将迟突然笑了起来,他真心笑时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柔软得阿姨不禁直呼漂亮。
“诶,多标志的一个孩子啊,就该多笑笑。没事板着个脸干什么,别跟那些四十多岁的人学。”
“谢谢阿姨,我懂您的意思。”顾将迟说,“有合适的我一定试试。”
阿姨见他松了口,将侄女的联系方式交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她这才满意地拿着保温杯回座位了。
顾将迟是真的想试试,毕竟他这些年来和父母几乎断联,身边也没有其他朋友,就一个小鸟编剧还隔了几座城市。
曾经他觉得心里装着个人,沉甸甸的,在哪里都是家。
现在他在熟悉的城市里,却总觉得身在异乡,特别是每天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总想找人聊聊天。
最重要的是,顾将迟觉得自己真正放下了,曾经席榛是救命稻草,是依靠,是欲望,是港湾。
但上回顾将迟刷微博刷出一段话,觉得特别有道理,那一瞬间顾将迟就几乎释然了。
那段话说,人们常因为救命稻草、金钱、欲望、筹码等等东西而开始一段爱情,唯独不因为爱而在一起。
“爱是什么”这种哲学问题顾将迟也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无论是小时候还是不久之前,都太过偏执了。
偏执得就像一只抱紧纸盒不撒手的猫咪。
它不能吃掉它,也不适合拿它当玩具,也不能躺进这么小的盒子里睡觉。
可它就是不愿意撒手,谁要抢它就挠谁,纸盒子要逃跑它就委屈地喵喵叫,希望盒子能够心软留下来。
然而猫咪和盒子本就没有永远在一起的必要,归根究底还是不适合,它们不能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任何正面东西。
反而只能搞得彼此伤痕累累,互相怨恨。
顾将迟手指顿了大概五分钟,突然舒了口气将台历一把倒扣在桌上,眼不见为净。
他开玩笑般给小鸟编剧发了条短信:小鸟,你上回说要给我介绍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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