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这样不行，去医院吧！”梁希本来是想说“你怎么不叫我”，可是方亦杉明明敲了两次门的，是他自己没理，还叫人滚蛋。
方亦杉自己折腾了一晚上，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站都站不起来。梁希架着他走到门口，后来干脆直接把人背了起来往楼下跑。
春节刚过了没多久，加上又是凌晨，外面刮的风又冷又急，一阵阵像刀子似的。梁希单衣外头只穿了一件不太厚的外套，一下楼就打了个寒颤，到停车场一看他的车还被人堵在车位里出不来。这个时间点，一眼望去大路上空空荡荡一辆出租车都没有，梁希背着方亦杉一路往医院赶，心急如焚。
他捏住方亦杉满是冷汗的手心，叫他：“亦杉？”方亦杉没有说话，手指在他掌中微微**了一下。
梁希也只是知道吃过甲硝唑以后不能喝酒，并不清楚会造成什么后果，会有多严重。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方亦杉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总觉得方亦杉快晕过去了。
梁希把方亦杉往背上托了托：“亦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方亦杉才贴着他很轻地嗯了一声。梁希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感觉脖子那里一阵阵发烫，热乎乎的液体从领口那里倏地滚了下去。
方亦杉在哭。
梁希心里一颤，尽可能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医院了，很难受吗？”方亦杉伏在梁希背上，下巴蹭着他的颈窝，默默摇了摇头。
很难受，窒息的感觉一波一波涌上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想起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被好多人灌了酒，醉得一塌糊涂。
后来他好像做了个很好的梦，梦见梁希回来了，还背着他走了好远好远。那时候他已经四年没见梁希了，他说师兄我十六岁了，还问梁希为什么不要他了。可是梁希只是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方亦杉圈紧了梁希的脖子，昏昏沉沉地一遍遍叫他：“师兄，师兄……”而这次梁希告诉他：“我在。”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检查，抽血，化验，挂水，一番折腾。背着方亦杉走了这么多路，最后在输液室坐下的时候，梁希觉得自己的左腿膝盖往下整个快废了。
他想了想，又慢慢站起来拿了纸杯给方亦杉接了点热水，回来发现方亦杉磕着没挂水的那只手睡着了。梁希把杯子放到一边，小心地托起他的脑袋。方亦杉动了一下，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梁希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要不要喝点水？”
方亦杉摇了摇头，然后小动物一样偎进梁希怀里：“难受……”
“那睡吧，挂完水就好了。”梁希帮他擦了擦额头上黏黏湿湿的冷汗。
他肯定是没心思睡了，盯着药水滴滴答答慢慢流，直到天亮，两袋药水挂完了。护士过来拔完针，方亦杉自己醒了。
梁希一只手被他压了一两个小时早就麻木得没知觉了，另一只手帮他按住了棉球：“好点了？”
方亦杉嗯了一声，倦倦地说：“酒醒了，你昨天，要问我什么啊？”
梁希忍不住想，方亦杉就是故意挑这个很不合适的时机提起这件事，直接让他说不出口。事实上他也确实说不出口了：“……算了，也没什么。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家，然后去上班。”
“我昨天以为自己要死了。师兄，我以后再也不敢骗你了，说谎话有报应的。”方亦杉用指头轻轻挠了挠梁希的掌心，又露出那种怯怯的神情，“你还生气吗？我知道错了，我做坏事已经受到惩罚了。”
梁希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过是凶了方亦杉几句，换来这一晚上心惊肉跳，他怎么觉得受罚的是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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