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叹气，“草民软弱，当年草民指出堤坝的问题后却被程刺史横加指责，便以为是自己有错。结果不久就被罢官，又遭人追杀，愈发害怕。为了保全家人，草民不得不隐去姓名，改易容貌。如今殿下愿意起用草民，草民万死不辞，必协助殿下治好楚州水患，将功赎罪。”
徐之顺却道：“向先生不必过多责怪自己，是这楚州早就成为了一滩浑水。”他先前翻宗卷时，无意中发现向如真这个颇有经验的治水干吏，便命人去寻。最后终于在许凛的指引下，找到了同样隐居在静山里的向如真。
徐之顺当时在程明光面前有意编造向如真身死一事，不过是想让他对卢桢彻底失望。
沈德纯与何霖身着常服，慢悠悠地跟在这两人的后头。何霖负手，畅快道：“这么多年，总算看到解决楚州水患的希望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会是楚王殿下。”
沈德纯感慨道：“是啊，臣起初也没料到，王爷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他又问道：“现在刺史府一切都还好吧？”
何霖颔首道：“就是照王爷早先说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外宣称程刺史突然病重，由我暂时代替他处理事务。现在底下人虽有疑问，但彭夫人勉强配合，还是镇住了场子。”
沈德纯笑了笑，说道：“等到四月三十日，一切都可以放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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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顺等人在楚州忙于修堤之事，他的好妹妹惠昌公主则在满心欢喜地等着嫁给情郎卢至善。卢家虽然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圣人亲口拍定，便是再不愿也不得不从。
正在用心筹备婚事的卢家，以及春风得意的平家还不知道，他们的噩梦很快就要来临了。
四月二十八日，经过长途跋涉，程明光和相关的物证、人证最终被秘密押送至洛都。
原本风光无限的程明光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一身肥膘也消减了许多。他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垂首跪在圣人面前。他没有料到圣人竟然会亲自审问他，瑟瑟发抖，不得不做好被圣人怒斥一顿的准备。
圣人坐在上方，粗略浏览过所呈物证后，开口问道：“楚王是如何发现你在里面动手脚的？”
这话叫程明光愣了愣，他好半天方答道：“大约，大约是臣命许凛编的河神传说叫楚王殿下起了疑心。”他与许凛一同上京后才知道，在请他去楚王府听曲之前，许凛早就被楚王夫妇给提走了。
“传说？”圣人从众多物证中抽出一张笺纸，还未读一半便拍桌而起，怒道：“妖言惑众，荒谬至极！”
一旁侍候的内侍是圣人身边的老人了，他知道这位主子是最恨旁人编造谣言、扰乱民心的，赶忙劝道：“陛下息怒，莫要为小人气坏了身子。”
程明光伏在冰凉的地板上，抖如筛糠，颤颤道：“臣有罪，臣有罪。”
圣人声音冰冷，“程明光，你真是好样的！朕记得你每年赈灾的表现还算不错，考课中也都是拿的上等的评价，还以为你真的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现在看来，你怕不是用朝廷拨下的修堤建坝钱去贿赂考功司的周殷了吧？”
“不，不是。”程明光知道，现在还没到交代真相的时候，他咬咬牙说道：“臣谁也没贿赂。”
圣人捏着胡须，不再看他，吩咐道：“将这谎话连篇、满口胡言的逆臣押去御史台，交由平御史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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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到完结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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