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越一手握着小刀、一手握着香材,两只手都没动,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垂着眼,神思仿佛还在梦里。
梦里面,韩牧川深情款款地吻着他,好像温柔缠绵,又好像热切弥乱,似乎许多个梦交叠在一起,韩牧川的气息、身上的热、贪婪的吻,小火苗一样星星点点的燃起来,倏地一下集成燎原之势,韩牧川低声唤他两声“阿越”,就将魏楚越的理智烧了个精光。
魏楚越转过身勾住韩牧川的脖子,紧紧贴着他、回应了他的吻……
“啪!”魏楚越手里的小刀掉在案上,惊得魏楚越一抖,他一定是疯了,不是想好了慢慢来,好好想清楚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抛诸脑后,犯贱似得又自己贴上去?
魏楚越气得手抖,小刀拾不起来,恼火地一掌拂去掀飞了出去。他伏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掰着香材碎屑。
“怎么了?”韩牧川端了碗粥和几碟小菜进来,顺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小刀,“不舒服吗?”
魏楚越不想看到他,将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韩牧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靠近过来,又问:“生我的气?”
“……”
“疼吗?”
“……”
魏楚越不说话,那一定是生气,也一定是疼的。
韩牧川将魏楚越一条胳膊拽起,另一手抄在他膝盖下,将整个人抱起来。
“做什么!”魏楚越大惊,叫出声来,嗓音沙沙哑哑的。
“去躺一下。”
“不要!你放手!”魏楚越像一尾刚刚被捞上岸的鱼,垂死挣扎、扑腾起来,韩牧川差点抱不住他。
“阿越,别闹。”韩牧川快步把人抱到床榻上,顺手脱掉了魏楚越的鞋。
昨夜里,魏楚越起来收信的时候懒得穿鞋袜,赤着脚,韩牧川说怕他着凉,魏楚越笑了笑,就踩在韩牧川的脚背上与他拥吻。
魏楚越已不记得自己最初为何要回应韩牧川的吻,也许是夜色太浓,而他太困,他有些喜欢那个吻?
直到韩牧川双臂环在魏楚越腰背,用力抬起他整个人,抱他上床,欺身轻轻压着他,魏楚越发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可他已顾不得其他,格外顺从着自己的心。
韩牧川一手捏着他的脚踝、抚着他的小腿、往上一点点摩挲着,一边难舍难离地吻着他,另一手灵巧地褪去他身上的衣物,好像揭开新娘的红盖头,满心的期盼和热爱都控制不住得沸腾着。
“哪儿学来的?”魏楚越的眸子里隐约映着油灯的火光,闪闪烁烁、熠熠辉辉。
“初入中原的时候受了点伤,客栈不敢留我,被红袖招好心的姐姐收留了两个月,让我养伤。”
“哦……莫不是看你俊,还要倒贴你吧?”
“耳融目染而已,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但她们却都是极好的姑娘,只觉得她们可怜。”
“你十六岁就立志要做和尚了?”
韩牧川有一下没一下地吻过魏楚越的唇、他的脸颊、耳廓、鼻梁、眉梢、颈侧、心口……
“是没遇到让我开窍的人。”
魏楚越推了推韩牧川,往后仰了仰,离韩牧川远了半臂:“说不定还没遇上,你多跑两座庙,总有一位菩萨能点化你……”
韩牧川脱去薄衣,心口偏正处新结了疤,是挨的魏楚越那一剑,魏楚越愣了愣,调笑的话说不下去了。
韩牧川勾着他的双膝将人拉扯到近前,低下去就是吻。
魏楚越非但没躲、没避、没推开韩牧川,反而支起腿盘着他,把人锁住了。
魏楚越少年时最常梦见韩牧川,血气方刚的时候,燥得他浑身难受,梦里他总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醒来的时候一肚子气,更难受得紧,直到昨夜,好像跟他梦里的样子完全相反,又好像完全重合,他好像更生气了。
像此时此刻,他清醒了,就很生气。
“你下去!”魏楚越哑着嗓子赶人,听在韩牧川耳朵里挠得他心痒。
韩牧川伸手摸在他的喉结处,眼里藏着笑,问:“怎么嗓子疼?着凉了吗?”
魏楚越紧咬着牙,瞪着韩牧川,这个人是在逗他吗?!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再躺一会儿吧。”韩牧川的手又捏在魏楚越的脚踝处,像捏着他的命门了,一下叫魏楚越僵住了身体。
韩牧川拉了被子将两个人都盖住,动作轻柔地拥抱着魏楚越,好像怕弄疼他一样地小心翼翼。
“你快出去!”
韩牧川躺在了里侧,魏楚越想一脚把他踹下去是不可能的。
早上多福来敲门,就撞见两人是这副样子,那个时候地上还散落着两人的衣物,吓得多福半刻缓不过来,差点一口气把自己憋晕过去。
多福一般大清早不敢来打扰魏楚越睡懒觉,只是守在樊府外的人来报,说寒崇文捆了蔡靖山就要出城,他才着急来寻魏楚越。
万万没想到,居然撞见这种情形,他简直恨不得当场表演自插双目,省得魏楚越日后找他清算,要杀人灭口。
多福转过身把要说的事情不带喘气地一句话说完,立刻落荒而逃。
魏楚越蒙在被子里,恨恨道:“你怎么还在!”
“……难道要我做完就走?”
“我……你!”魏楚越哭都哭不出来,他想责骂韩牧川,可凭什么?是他自己勾住了人,引来的祸,是他自己想要留住人,想尝尝梦里记不清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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