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是哪一世。”
“秀才。”
陆柯缓缓点头，“秀才……”像是喃喃了很多回，“我给你们讲另一个故事吧。”他望着前方，如死水般平静的双眸却忽然回生了一下，复而又灭了。
“六世里，我曾遇见过一个男孩，他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我那时几近饿死，他不知从哪只狗嘴里抢下了那半截馒头，塞到我嘴里。当时我还和他打了一架。”陆柯鲜少笑，可笑着哭的模样却还不如不笑。他渐渐地静了，宋晟等了许久，却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陆柯一顿，“后来啊，他死了。为了我，为了我的药，跳进了一户有钱人家，被家丁刺死了。”他忽然望着宋晟，“你知道吗？他不是唯一一个为我而死的人。他们一个个，死法各不相同，就在我眼前，就在我怀里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你要我放下，可他们呢，他们放的下吗？”
“可如果你放不下执念，你会再次……”
“我不在乎！”陆柯偏执地打断宋晟的话，“对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要我放下仇恨，就是杀了我。”
他忽然拿过宋晟手中的孟婆汤。
“你要干什么？”
“我本想主宰这个世界的。这样，我就能让所有人和我体会一样的痛苦，但是你赢了……阿晟，我不想放下仇恨，但我也不可能……再沦为一个被支配的傀儡。”他笑了，亦如那天晚上一样，黑暗宛如要将他吞噬一般。宋晟最后悔的是，说话之前没有将陆柯的剑卸下来，才给了他自刎的机会。他不屑地将那坛孟婆汤狠摔于地，像把所有的不甘都放在上面同归于尽，眼泪与血融合在一块，很快便分不清了。
“谁稀罕成佛。”
他们四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柯倒地，看着他身体逐渐消散，颈间鲜血煞红，如黄泉路上遍野的曼珠沙华。几乎是转瞬之间，在陆柯的身体彻底消散于眼前之时，房内却顿时放出一道光芒，宋晟四人皆在一刻被冲击力弹飞了出去，冲破了门，房屋顷刻间倒坍。等到宋晟几人再睁开眼时，只剩一处平地，一个发着光的巨“卐”在坑中转动，很快，也消散了，只留下一个可怖的大窟窿坑。
“……他成佛了。”
第一次，宋晟在秋知叶的脸上看到震惊。
“都……结束了？”
宋晟大脑当机了很久，直到有人开口说话，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转过身来时，才发觉刚刚说话的是琴泫。琴泫拉着自己，宋晟才发现他的手都是冰凉凉的，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在这个大的世界面前，所有人都那么小，即便是堪称无所不能的佛。
“晟哥，我……”琴泫瞳孔霎时间收缩了一番，捂着心口求助，“我……好像喘不过气来了。”宋晟见琴泫俨然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慌了，“你怎么了？哪不舒服？”琴泫摇头，说不出个为什么来，反而是秋知叶，率先一把扑了上来，将三人揽在身下“别动。”秋知叶很快解释：“万物皆有灵，猿族作为灵长之首，身心本就是连着天地的，陆柯成佛后，是一股灭世之力，你感受到了，所以你才会这样惊恐而已。”
宋晟闻言松了口气，“那，有办法解决吗？”
“有啊，像现在这样互相抱着，就好了。”虽不知为什么，这其中缘由为何，但为了琴泫，宋晟还是很听话的跟着一动不动的。
四个人，亦如刚认识的时候，彼此支撑着彼此，爱护着。
好一会以后，宋晟都怀疑自己要静止了，却听见秋知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诶，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宋晟眼睛瞪得老大，“……你刚刚……是在开玩笑？”
“不不不，前半段没有。”秋知叶很快努力脱罪，“但抱在一块你们怎么真信了啊，又不是原始人，干嘛要抱在一起啊，钻木取火吗？”
白尽钦：“……”
琴泫：“……”
宋晟发誓，刚刚的那么一丁丁点感动烟消云散了，不！不是散了，是灭了，火起来了。
“尽钦，削他！”
秋知叶瞬间连连后退好几步，“诶等等等等，开个玩笑都不行嘛……等一下，我的衣服，虽然我确实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你们也不能脱我衣服呀，诶你们不能这样以后我怎么出去见小茜啊。”
“救命啊！！！非礼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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