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弋听到后立马收起了他那副登徒子的样子，正经起来问：“怎么说？”
卓淮微微抿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整了下衣服，低头对战弋说：“跟我走一趟吧，战将军。”
夜色沉沉，灯光昏黄，卓淮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眉角那个弯月形的疤也像是浅浅笑着。战弋盯着眼前人短短看了一会儿，在耍不耍流氓的问题上纠结了好久，然后站起来一把揽过卓淮的腰，脸凑近问他：“去哪儿？卓宗主？”
“城郊，李冠宏的小院儿。”
夜色中两匹马飞奔而过，待到李冠宏小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这个李大人，风月地界倒是找得好，把宅院修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绕来绕去给我马都要绕吐了。”战弋翻身下马，卓淮把马安置好。
两人先是躲在一丛灌木后面朝这座宅院张望，挺老的宅院，不过大匾额倒是显出一丝泛泛的新意。
“我今日收到盟中探子给的消息，李冠宏死后按照旨意所有有牵扯的人员，不管是亲眷还是家丁奴仆，一律都按在他宅中由衙门派人看着，就怕一个不好刑部要提人去审。”卓淮一边拨开身前的杂草，一边跟战弋讲道。
“这处宅院虽然明面上是李冠宏私下养着的，但是朝中说起来也没多少人不知道他这档子破事儿，”战弋扭头看向卓淮，伸手扶了扶腰间的匕首，“皇上早就派人把这儿封了，人都一起押到他宅子里去候着了，你又查到什么别的了吗？”
卓淮和战弋走到宅院的墙根站定，这城郊小院被封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来了，本来也是李冠宏秘密的地方，不让人来，卓淮笑了一下看向战弋：“你怎么不在出发前问我呢，万一我什么也没查到就是想骗你来这里寻欢作乐呢？”
战弋伸手揽过卓淮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慢慢凑到卓淮耳边道：“那我…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求之不得…”战弋还要再继续找点酸话出来，卓淮移开了战弋摆在自己腰间的手，眼中闪过微光，战弋借着月色看到怀中人清浅的笑，卓淮道：“我盟中密探来报，封这宅院那日，附近出现近十个男子，都是你我这般年纪，初听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毕竟这城郊，人家结伴来郊游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后来，密探给我的消息中还有，李冠宏小院里，有很多夜壶。还有，男人的衣衫多过女人，脂粉之类的玩意儿，也就将将罢了，占多数的你猜是什么？”
战弋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寇粉…青黛…?”
卓淮这下真正笑了起来，笑得露出白牙，整个人抖了抖，然后凑近看向眉头好似锁住的战弋道：“好聪明，猜个正着。战将军，您怎么想？”
夜壶多就足够诡异了，寇粉多是男人用来修饰面容的东西，女子一般不用，青黛虽说男女都用，但相比赤黛终归是劣了不少，青楼稍微能上点牌面的女子都用赤黛，青黛一般都是侍女和男子在用。
战弋晃了神，半晌侧过脸看向卓淮憋出一句：“李冠宏…也好这口？”
卓淮今夜好似格外清明，格外有谱，起身飞上宅院屋顶，撂下一句：“去看看究竟。”
战弋跟着飞上去，两人一起落在这城郊别院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二人先进了主屋，和一般的宅院也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布置。再去后院的小别房，好似被人整理过一般的干净，铺盖都叠得特别整齐，只是看着没有人气，几只镜子落在桌子上，倒的倒，立的立。战弋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一只夜壶。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战弋退了出去，卓淮继续留在这个小别房里，慢慢走慢慢看，没有目的一般，一会儿播一下镜子，一会儿拉一下炕上的被子。在床的另一边就是一整面很大很大的柜子，卓淮却好像没看到一样，根本不靠近，晃了一会儿，就在桌边坐下了。
战弋走进了另一间小别房，也是一样的床，只是床铺都还乱着，好像当日宅院刚刚被查封一般，一切都是急匆匆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战弋又仔细环视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夜壶。战弋像卓淮一样看起来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会儿之后，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战弋缓缓转过身，这个转身，好像被拉长一般，十分慢，在静夜里，在只有月亮照明的静夜里这个身影缓慢的转身让人心底无端生出汹涌的凉意。
隔壁小别院，卓淮这时靠近了柜子。战弋嘴角微弯，抬脚向柜子走去，笑容像极了那夜在营帐中逮住路常的模样。一步，卓淮已经走到了柜子面前，两步，卓淮伸手碰到柜子把手，三步，战弋还在无声地笑，眼里一点得意的舒扬，一点杀伐的狠厉，卓淮一拉，柜子里空空荡荡，没有衣物，低头看，整整齐齐在角落藏了三个夜壶。
战弋就要伸手去碰柜子把手了，刚刚要摸到把手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战弋停下动作，看着卓淮推开房门走进来，转身把房门关上。扭头，两人又没有说话。战弋回头去看面前的柜子，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好像放弃一般，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把桌上的镜子移向卓淮，语气轻松地惋惜道：“屋子里没有油灯，镜子里你是什么模样都看不真切。”
卓淮盯着镜子看，眼角弯起来，弯月形的疤痕生出一点小褶皱，道：“不打紧，你知道是我在就好了。”然后看向柜子，好像意外道：“这口柜子你开过了吗？”
“没呢，想着也没什么东西。”战弋道，背向柜子一侧的手却摸向了腰间匕首，继续交换情报似的问，“你那间房呢？”
卓淮挑了挑眉，道：“柜子里什么都没有。怕不是…”卓淮起身走向柜子，四枚暗器从他袖口飞出，卓淮还是不紧不慢道，“怕不是都在这个房间的柜子里吧。”
卓淮快速靠近柜子，伸手迅即一拉，战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柜子前匕首一划柜门上就是一道血渍。柜子里立马传出哀嚎，木板“哐当”砸到地上，柜子里两个人都吃到歧盟暗器的苦，动也动不得就靠在柜子里喊疼。低头看，角落又是几个一看就是被藏起来的夜壶。
战弋笑了，一斜身倚在柜子边，云淡风轻地看着柜子里两个人，问道：“深更半夜，孤男寡男，跑到这个被封掉的小院子里来，还挤在柜子里，干什么？少年志大，深夜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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