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攸怔怔的看向槐然,沉默许久,开口道:“槐然,你,杀过人吗?”
槐然抬眼,眉眼间带有几分淡然:“没有。我从不杀人。”
“从不?”莨攸有些不可思议,“那那些要杀你的人……”
“若是妖,多半打碎了妖元,留下灵婴,随处寻个生灵安放,若是能活下去,便是它们的生机;若是人,大多打折了四肢,扒光了衣服送回他们的老家。”槐然轻笑一声,“我总犯不着为了这么些个人破了我多年的清修。”
莨攸敛下眼,伸手拢了拢外衣:“你的心性可比我们这些凡人好的多了。”
槐然见莨攸有些忧郁,顿了顿,想起今日午门外的血流成河,有些戚戚然:“我苦修多年,若是心性不如你们,那我可不是太差劲了?不过,我也是动过杀心的。”
“嗯?什么时候?”莨攸抬眼。
“在这个地方被一只手捏碎的时候!”槐然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莨攸的心口。
莨攸忽的觉得心口一痛,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
“前世刻骨的伤口会在转世后带开心一些隐痛,不碍事的。”槐然拍拍封莨攸的肩,又在包袱里扒拉着宝贝,最后拿出一件狐裘,“今儿我听你的小厮说起狐裘,我才想起,你还有一件狐裘在我这儿,便带来了。”
片刻,莨攸便觉着胸口的疼痛缓了过去,看着那件纯白的狐裘,扯了扯嘴角:“你不必特意送回来。”
“我留着也无用。”槐然笑了笑,“剩下的便是一些书,源尘说,都是些孤本,你会喜欢,我便带了几本来。”
莨攸看了一眼包袱里的书,只觉得呼吸都重了,那么些个书册,可都是古本,孤本,千金难求啊。
“这样贵重……”
“今日,可是你及冠的日子,全当我送你的,及冠礼。”槐然看着莨攸,附耳轻轻笑着,“莨攸,及冠了,便可以娶妻生子了。”
莨攸面色一红:“尚未功成名就,怎敢娶妻?”
槐然退开些许,摸了摸鼻子,掩去眼底的一抹仓皇:“成家立业,成家方能立业,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啊?”莨攸顿了顿,一张脸愈加的红,连着耳根都红的能滴出血来,“我,我自有中意的女子。”
槐然只觉得心口一窒,多年前便愈合的伤口又泛起灼灼之痛,可到底不能在莨攸面前失了姿态:“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可配的上你?”
莨攸对着槐然的眼,分明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凄凉,可她的面上却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并不好看:“嗯,你大抵也认识。”
“我也认识?”槐然心中一跳,她不曾与京都城中的千金小姐打过交道,她又怎么会认识莨攸中意的女子?
“此女姓颜,名如玉。”莨攸嘴角噙着笑,轻声说道。
“颜如玉?”槐然微微挑眉,沉思片刻,瞬间笑了起来,“书中自有颜如玉,莨攸,你拿我说笑呢!”
莨攸见槐然忽然便笑了开来,心中也泛起几分喜意:“颜如玉有何不可?那可是书中至美。”
槐然敛下眼,只觉得心口狂跳不止:“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中意的人呢,还在想,等你穿上喜服,该是如何的俊俏模样。”
“你不拦着我娶妻吗?”
槐然轻轻摇头:“不拦了,我怕你,又在我心口上扎一刀。”
莨攸想起脑袋忽然一下抽痛,只有一瞬,却痛的深沉,许久才缓过劲来:“不会,起码这一世,我不会。”
“当然不会,这一世,我也不愿再强求。”槐然面色淡淡,忽觉屋外人影,“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前一刻还坐在眼前的槐然,下一刻便散做槐花,等到元书扣门,槐然已经没有了踪迹。
“公子,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元书并没有进屋,只是扬声说道。
“嗯,你也早些去歇息。”莨攸赶忙把包袱收起来。
元书应了一声:“我就要去了,只是刚从厨房回来,看公子屋子亮的很,便来瞧瞧。”
莨攸愣了一下,赶忙把鲛泪装进包袱,槐然的包袱大抵也不是什么凡物,将鲛泪的光芒遮的严严实实的:“我刚拨了灯芯,准备熄灯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快些回屋吧!”
“是。”元书见屋子的光亮在瞬间便暗了下去,便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便赶紧回去了。
莨攸却被惊到了,慌慌忙忙的把包袱收进柜子,坐在那里大喘气:“元书真是……”
藏好了物件,莨攸便熄了灯,躺在床上只觉得鼻尖有淡淡的槐花香萦绕,大概是槐然身上的清香。
棉被温暖,覆在身上很是舒服,大抵是白日里太过疲倦,闭上眼不多时,莨攸便入了眠,他方才看的书册,许是忘记了收拾,便那样随意的放在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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