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呜呜在锦绣山庄的门口叫着,天琪抱着自己那把吉他,车上钢琴、大提琴、CD、书一整套装备,连同他们睡过的床、枕头、睡衣等等都搬了上去。
天琪踩了一脚蒂娜的尾巴,小狗嗷得一声窜回了楼里。
言秋抱着长大了一些的泰迪睡眼懵松的出来,顾远声嘱咐:“在外面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你们两个都走我实在不放心,要不还是在家住吧。”
陆天琪摇了摇头。
言秋不耐烦地:“走了清净,你管那么多干嘛?”
顾远声晓得言秋不爱孩子,这么多年耳朵也被他们母子吵成了茧,但放一个半大孩子在外面还是不能放心。
清明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这对彼此仇视的母子临近分别依旧对峙而立,他道:“还是去静园吧,言姨和爸你们经常不在家,让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他害怕。”
言秋挑剔着自己新修的指甲,终于想起说一句,“陆天琪,出去别再耍臭脾气,谁受得了你。我没有戏你就回来住,丫头老妈子怎么能信,一群靠不住的!”
少年腹诽,呵,再不靠谱也比你强。
他抱着自己心爱的琴,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盛载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锦绣山庄在后视镜里渐行渐远,诸多爱恨俱成往事。
静园是清明妈妈留下来的一套房子,离三中还近些。爬山虎和蔷薇围起来的老小区,住得多半是退休老干部,早晨有塞着收音机的老人散步,傍晚一群老太太在灯下侃家常。房子有些年头,银杏叶子落满墙根,残存斑驳年代的痕迹,天琪抱着琴跟在清明后面,情绪低落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一楼有个小院子,一层是车库,上了台阶才是房间。张姨都已经收拾妥当,东西也搬了进去。房子带着点老派英式风格,墙上挂了张女人低头拉琴的黑白照片。
清明道:“我妈妈。”
“你妈妈真美。”天琪仰头看着巨幅照片,家里的老妖精是万分不及。
“这里一直没让他们动,只换了我们的床。你要觉得不好,我们再换。”
“不用了。”天琪摇了摇头,胃里泛着酸苦,说话也提不起力气。
晚上,他也摒弃前嫌钻进清明怀里,挨着男人的脖颈,紧紧搂着。
外面张姨和邻居老太太在院子里叙话,房间里却是沉默,他低着头,努力压制眼角泛上来的酸涩。
清明抱着他,心烦意乱。
他连一个人睡都没学会,怎么放心把他留这呢。
孩子是他宠的,性格十分极端,比同龄人早熟谙人世苦痛,冷漠成熟,在他这却格外骄纵。极少接触外面世界,没朋友。在家嚣张跋扈不知退让,言秋不在没人照拂他,言秋在了更是闹得翻天覆地。
然而筹划许久,这唯一逃脱父亲控制的机会来之不易。
遑论,天琪也应该走出他的庇护,看到更美更广阔的世界,早晚都要长大的。
一夜之间,陆天琪仿佛又长大了。
他跟在清明后面帮他提行李,拿登机牌,办理托运。
入关,顾远声又嘱咐了几句,言秋不方便公开场合露面没有来。清明看了后面的梁孟春一眼,梁孟春嫌弃地摆摆手,做口型“放心”。
天琪站在他面前,眼睛里滚动着光,一眼不眨望着他。
清明万年岿然不动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温热,他单手拥住孩子,轻声:“宝贝,听话。”
天琪猛地滚出一颗眼泪。
转身离开,清明这一刻也觉得自己半个身子被撕裂开了。
不是孩子依赖他,是他自己就被挖空了。
肖蒙百无聊赖咬着嘴里的狗尾巴草,看操场里如火如荼搭建着舞台。
身边天琪站着挑剔音响设备:“就这还不如到大街上卖唱呢。”
“凑合得了,我们还差个人。”
“三个人撑死它。”
肖蒙深以为然嗯了一声,转眼天琪跳下看台了,慌忙道:“晚上去我家啊!”
陆天琪头也不回,“晚上演出。”
肖蒙抱头嗷得一叫,“求你了!别去祸害人家了,我们都上整条街的黑名单了!”
陆天琪:“那就换条街。”
因为未成年人和新乐队的关系,酒吧一般都不许他们上台。
时间久了,他们也参加一些各种各样的比赛,学校里反而就挂个名头,到考试再临阵磨枪搞突击。
这晚他们一行人又钻到酒吧街,梁孟春费尽三寸不烂之舌为他们联系好了一家。
除了在【左边】的玩票,这是三人首次登台。
陆天琪偏头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攥了攥满是汗的手,回头对杭杭一笑。
杭杭对着后台镜子拨弄了下头发,“别紧张,就当排练。”
肖蒙浑身热血按捺不住,“燥死了,快放小爷出去啊!”
梁孟春笑:“回头红了你们别忘了谢我!”
三人怀着对未来颤颤巍巍的希望,一腔热血,满脸天真,牟着使不完的力气。然后,被浇了一盆冷水!
酒吧老板叼着一支烟,挪着他满是肥肠的肚子闯进来扔下一句:“腾地方腾地方,我的人来了!”
梁孟春一惊:“什么?什么人?”
老板不耐烦地:“我的乐队啊!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吧,后厨还有点菜,走的时候带走吧。”
梁孟春一把拖住他,“老板你怎么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临时换人呢?”
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行人,笑了:“这我们合作了好几年的老伙伴了,人家没空档才答应你们来撑场,一晚上能给我赚不少钱,你们能干什么?快走吧,一群小孩我还怕人告我雇佣童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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