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秋天都快过去了，江边各式各样的虫子还是挺多的，比晚自习的教室还多。
“下来吧！”余海翻过护栏，从斜坡上直奔大江跑了下去。
“天冷了，蝉鸣声没那么热闹了。”边潮走了两节台阶，又挪到斜坡上跑了下去。
“怎么不热闹了？你听。”余海伸手接住了跑下来的边潮，凑到他耳边，用嗓子发出了蝉鸣的声音。
“厉害了。”边潮很惊喜。
“你记得我晚自习唱的吗？”余海得意地呲呲牙。
“记得，上次就想说了，唱得很好听。”
不经夸的余海一听就来劲了，清清嗓子往江边一蹲就开始唱，一只手还划拉着江水：“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唱完还一转头笑着问边潮：“这么清唱是不是更好听？”
“脸呢？”边潮也笑了。
“不要了，要脸干嘛，一张连对象都勾引不来的脸也不是好脸。”余海薅过手边一棵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
“勾引？”边潮看着他。
“昂。”余海瞅他，“怎么？你也觉得我这脸没资本啊？”
“没有，”边潮笑了笑，“很有资本，上亿的那种。”
“哎，”余海乐了，“人生如戏，全靠你的彩虹屁。”
“刚才你还捧我滑板了呢，这得叫商业互吹。”
“互相捧着屁股亲一下，”余海突然脑抽，说完就乐个不停，“彩虹屁。”
“秀儿是你吗秀儿？”
“是我，我叫余独秀，东北一枝花。”余海掐起了兰花指，俩神经病笑得惨不忍睹的，半天才歇下来。
“哎，边潮你看，好漂亮啊。”余海缓了口气儿，忽然对眼前铺满月光、波光粼粼的江面来了兴趣，“这江多深？”
“我去试试。”边潮说着起身，摘下帽子扔给余海，鞋一脱就往江里走去。
“果然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余海接住棒球帽，念叨了一嘴，有点儿担心，似乎是怕这顶帽子变成边潮最后的“遗物”。
“这条江我比你还熟，整个松嫩平原都喝它的水呢。”边潮不怀好意地回头对余海笑，“我游，你喝。”
“我突然不想喝水了。”余海的脸有点儿黑。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体水深测量尺。”边潮边走边把外套一脱，也扔给了余海。
动作是很帅气，可余海又多抱了一件“遗物”，更担心了：“能行吗？别逞强啊，差不多就上来。”
边潮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游到了距离岸边六米远的地方，左手捏住鼻子，举起右胳膊示意，就这么直挺挺地潜下去了。
余海胆战心惊，没一会儿就趴到水边喊：“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余海猛地就很慌，嘴里狗尾巴草拔了一扔，脱了心爱的AJ，一手衣服一手滑板，两脚探着刚往江里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旱鸭子别下来！”
余海一抬头，满脸欣喜：“边潮！”
“哎，”边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的头，往岸边游了过来，“这边是危险水域，底下最起码得有三四米深了，你要一脚踩秃噜了我还得救你。”
“没事吧。”余海瞅瞅边潮已经长出不少了的圆寸，意识到了头发短的好处。
“没事，”边潮上了岸，没急着穿鞋，扑棱扑棱头上的水，刚要拿帽子就定住了，“你……要冲浪啊？”
“啊？”余海愣了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滑板，”边潮指了指余海手里的滑板，“怕丢啊？”
“嗯，怕丢。”余海低头瞅了眼滑板，有些无奈。
要不是边潮说喜欢他想扔的心都有了！还怕丢？
边潮笑笑，拿过余海怀里衣服上搭着的棒球帽往脑袋上一扣：“我没往远了去。”
“吓死我了。”尽管边潮故意跟他开了个小玩笑，余海还是惊魂未定，死死抱着边潮的外套，“衣服怎么办？”
“脱了。”
余海瞪眼看着他脱了湿嗒嗒的衬衣，控制不住地默默数着腹肌块。
六块，很匀称，很好。
老子才没有羡慕呢！余海一语不发地侧过目光，就他这个身体情况，不生病就该念阿门了，还腹肌呢。
边潮将衣服团成一团拧了一把，地上立马出了一片小水洼，拧完抖落抖落，看向余海，张着嘴有两秒才说出来话：“要不然送你吧。”
“啊？”余海愣了愣，抬头瞅着边潮，他什么意思？
“看你这么喜欢，都捏出褶儿了。”边潮盯着余海怀里的外套。
“我……”余海赶紧把外套塞给他，“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边潮没说话，接过外套，温柔地笑了笑。
“江里冷吗？”余海蹲了下来，又随手折了一根草叼上了。
“……挺凉快的。”边潮赶紧用外套将自己包起来。
余海抬头瞅了瞅边潮，突然觉得这个光膀子穿外套的造型不错，可惜不适合自己。
“整个人都进了水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吧。”边潮蹲在他身边。
“鼓膜不振了吧。”
“嗯。”边潮笑了笑。
“啧，”余海突然觉得脚腕有点儿痒，伸手一摸，一个包，还挺大的，“上蚊子了啊，差不多该回去了……就你现在这样，一会儿再感冒了。”
“没事，我很少生病。”
“……看得出来。”
——
“海哥，”边潮开门前叫住了余海，“谢谢。”
“跟我甭客气。”余海摆摆手，拿钥匙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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