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熏人。
不知道常已未往肚子里灌了多少酒，但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全然醉了的，起码扶着他一条胳膊他还认路，知道往卫生间跑。
顾眠神色复杂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差点把头都埋进洗手池的常已未。
他没有醉酒过，睡意之境里几乎没有醉酒的人，毕竟酒精这种东西对于不需要发泄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必需品。
酒在境内纯粹是和牛奶一样的饮品，没有人会不要命的捧着一个瓶子喝到神志不清。
他对于人类的借酒消愁、把酒言欢，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好在常已未神志还在，在他呕吐停止的间隙，顾眠抿嘴看了一下，发现他也没吐出什么过分的呕吐物，想来吃喝没太过，恐怕只是酒量差。
等面前的人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以后，顾眠才悠悠然板着一张脸，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湿了水摁到常已未脸上。
一通折腾直到半夜才把常已未弄到床上。
喂他喝下醒酒汤，清理一下微红的脸，再把他塞进被子里，一气呵成。
这是顾眠对着一个散发浓郁酒气的污染源所能做到最礼貌的对待了。
看着躺在床上脸颊还透着不正常红的常已未，顾眠眼中缓缓漫出一股上了鞘的玩味。
他盯着吐息平缓的常已未，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耳垂。
在床头闹钟发出滴~的一声彰示零点整之后，顾眠理了理大衣前襟，抬脚转瞬消失在了床边。
一分钟后，床上一直发出舒缓呼息的常已未缓缓睁开了眼。
眼里清明异常，没有半分晕乎。
他从床上坐起后望向顾眠刚刚消失的方位，嘴角扯起一个讥诮的笑来。
这淡淡笑起来的脸上红晕还未散开，淡抹在黑瞳的下方，衬得黑更黑白更白红更红。
只是黑是真的黑，白是真的白，红却不是真的红。
等到嘴角的弧度完全低下去，看不出一点起伏了，他才伸手摸向床头，刚刚顾眠从他手里拽出来的手机摆在那里。
温度还略显高的手指灵巧的撬开后壳，贴进一张袖口里滑出的手机卡。
“麻烦盯梢的兄弟原地不动，开叶子里的摄像头，屏蔽除那以外的所有信号。”
几乎是刚显示发送成功的同时，就收到了回复——“收到。”
接到回复之后，常已未就摁灭了屏幕，也不在乎刚刚收发的短信删没删掉。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的往后靠在床头刚刚被顾眠拿到一边去的靠枕。
秦正的酒量其实比常已未要好很多，毕竟是个在大半都是以酒量熟识起来的汉子居多的警局里摸爬了几年，应付一个还不需要靠吹酒瓶子博出路的学生绰绰有余。
“从鬼门关上走一回酒量变得不错嘛，”秦正不动声色的拨开常已未又凑上来的瓶子，“聊聊那地方？”
常已未已经灌下去好几瓶啤酒，此刻嗓子被酒精冲得有些发哑：“那地方和这里也没什么不一样，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不同，反正我看房间里的物件布置就和我们差不多。”
秦正微微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没出去逛逛？那可是一个我们还没承认的新物种的老巢，没多看看简直太可惜了。”
“你当拍电影呢我是男主角有金手指？再说了，你看看我这石膏”常已未边往嘴里灌边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半个残疾人士。”
常已未还想再继续讲下去，秦正却状似无意的开了个新话题。
“你这几天就别太抛头露面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伤，我尽量每天下班后去看看你，”秦正把手指抵在瓶口轻轻一转把酒瓶转了个个儿，“你的照片被爆到了网上，这个事件引发了很大的关注度，估计很多记者今天听到风声明天就过来堵你。”
“肯定得接受几家权威新闻的采访，你那套说辞可得准备得滚瓜烂熟，要是说秃噜了就等着被国家研究所的人带走吧。”
秦正转着瓶子自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对面没有反应。
抬头一看发现常已未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秦正顿了一顿，挑起筷子在他胳膊上戳了两下：“喂别在这睡，去卫生间洗把脸我送你回去。”
没动静。
秦正只好伸过手来在他压着的左胳膊上使了点劲捏了一下。
手还没伸回来呢就被突然弹起的胳膊撞了上去——
常已未反应很大，一下子半站了起来，胳膊顶上了他还没伸回的手，一下子带起了两人面前堆了半桌的瓶子。
刚才常已未刚开的那瓶尽数倒在了秦正雪白的衬衣胳膊上。
“我去你没事捏我干吗，我这条件反射控制不住哇，”常已未不好意思自己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懊恼的坐了回去。
秦正看着自己滴着水的胳膊，有些无奈的接话：“我也没想到你防御意识这么强啊。”
常已未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小声嘟囔：“我以为你对人的生理本能比我熟悉得多。”
秦正“嘿”了一声，“我去处理一下，回来你可得赔我这新买的衬衣。”
见秦正消失在房间外，常已未一扫眼里的醉意和动作的迟缓，迅速摸出口袋里装着的一张卡，伸手捞过秦正的手机。
取卡换卡一系列动作下来不到三十秒。
在秦正回到房间之后，桌上又多了一个空酒瓶，而刚刚毁了他一件新衬衣的元凶在听到自己动静后回头看过来。
他盯着常已未微醉下有些迷蒙的眼，眼里闪过某种情绪，旋即自然的迎着常已未还不太清醒的眼神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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